第87章 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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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器

庆娃长得黑瘦黑瘦的，身上疤痕很多，都是老伤叠旧伤。</p>

他是那些孩子的头，平日吃不上饭，便会带他们到附近的镇子上乞食，乞不来便小偷小摸，被抓住便是一阵毒打。</p>

此时他正坐在匡诚的那间小屋里，有些胆怯地看着面前的人。</p>

“庆娃，有件事我想要问你，你要如实回答，可否？”</p>

庆娃思索许久，最后点了点头。</p>

像他这般大的孩子已经懂事了，何况他还在街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早已有了分辨善恶的能力了。</p>

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他大概还是可以分清楚的。</p>

这些天以来，他知道匡诚一直都在给大家施粥，还找大夫给他看病，心中防备并不多。</p>

匡诚见他点头答应，便指着他戴的那个兽骨吊坠，开口道：“这个东西，你是从哪儿得来的？”</p>

庆娃看着吊坠，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捡的，我捡的……”</p>

“从哪儿捡来的？”</p>

“在我们老家的村口。”</p>

匡诚忍不住摸了摸他那杂乱的头发：“方才去看你的那个弟弟你也见了，他妹妹丢了，你的吊坠和他妹妹的很像，他很想找到妹妹，庆娃，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的，你到处打架只是想让你那些小兄弟吃饱。”</p>

庆娃沉默许久后抬起眼：“那天，我们村口往前的空地上停了很多很多的马车。”</p>

匡诚深吸一口气，缓缓坐直了身体：“然后呢？”</p>

“我们知道这样的大马车基本都是商队的，里面会有吃的，所以我们想着去偷些东西填肚子，但是找了好几辆都没有吃的。”</p>

庆娃说的时候，眼神里明显流露出非常深邃的恐惧，瘦小的肩膀不断抖动：“后来我们摸到第四辆车，掀开上面的布，看到了很多奇怪的小孩……”</p>

季忧此时正守在门口，闻听此言不禁转过头来。</p>

如果吊坠真的是庆娃捡的，那这线索就没有意义，可他此时提到了小孩。</p>

而他们一直在找，便是丢失的那些婴孩。</p>

匡诚看了季忧一眼，随后又对庆娃道：“奇怪的小孩是什么意思？”</p>

“它们的身上是红色的，像是蒸熟了，都瞪着眼，牙齿尖尖的，鼻孔里冒着黑气，不哭也不闹，像是死了，但又还会喘气。”</p>

庆娃没上过学堂，懂得不多，只能用简单而苍白的语言来描述自己看到的事。</p>

可尽管只是这样，其描述的东西也足够令人不寒而栗。</p>

季忧与匡诚对视一眼，随后又道：“吊坠便是从那些孩子身上捡的？”</p>

“别的孩子都害怕，说那些婴儿都是山里的邪种生出来的，但我不怕，我是他们的头，我害怕了他们就不服我了，所以我就壮着胆子，从一个小孩的身上拽走了这个吊坠，回去给他们看。”</p>

匡诚沉默许久，又开口道：“那些马车去哪儿呢？”</p>

庆娃想了想：“马车只在村口停了一夜，第二天就不见了。”</p>

季忧想起了他染上的那一丝黑气，转身道：“庆娃，你在拿吊坠的时候，有没有碰到过那些孩子的身体？”</p>

“碰，碰到过一下。”</p>

“……”</p>

匡诚此时沉默地低着头，还在这些突如其来又满是诡异的信息中茫然，而季忧则已经开始行动。</p>

他先将虎娃送回了城外，随后带着匡诚去了一趟书局，买了一份中州的地图。</p>

因为之前岐岭遗迹有仙缘出世，这种地图便到处都是，很好买到。</p>

二人随后就哪儿也没去，坐在书局中对着那份地图一阵观瞧着。</p>

当看到岐岭入口、洪山矿与白水河之间的相对位置之后，季忧的眉心就再也没有舒展过。</p>

“白河村在南侧，跟我进山的位置隔着很多重山，这不是进山需要经过的地方。”</p>

匡诚沉默许久：“会不会有另一条路？”</p>

应该不会，季忧思索良久，心中渐渐有了答案。</p>

他和元辰去救元采薇的时候，在最中间那座山的山麓北侧见过雁行驿站的车，所以他们送婴儿进去的时候一定是从北侧进的。</p>

但庆娃应该没有说谎。</p>

因为在突如其来的询问之下，不可能有人把话编的那么圆，何况他只是个孩子。</p>

以此推论，庆娃见到的那些古怪的婴儿不是被送入的，而是被运出。</p>

如果进去的时候都是正常的婴儿，出来的时候全都变成了庆娃所说的样子，那意味着什么？</p>

他去了岐岭一趟之后，最大的疑惑就是所有事好像都在那妖道飞升失败之后结束了。</p>

可婴孩一事，始终游离于整条线之外。</p>

他一开始以为婴儿是被抓去炼药的，后来在元采薇的丹炉之中并未发现任何血腥气，而元采薇也没见过任何婴儿。</p>

直到此刻他才知道，那些婴儿被送进山之后又被送出来了。</p>

遗迹之中必定是有仙缘的，或许该叫做另外的名字，来源于太古，来源于遗族。</p>

如若不然的话，那妖道没有道统传承，根本不可能拥有冲击仙门之力。</p>

那些世家子弟闯入之后纷纷破境，也是证明了这一点。</p>

但后来大家才发现，遗迹之中无论是仙缘还是灵草仙药，都是带不出来的。</p>

就像季忧从其中带出来的那枚朱果，即便是装在了储物葫芦之中，仍旧是炸裂开来化为了黑灰。</p>

但根据庆娃的描述，一定是有人通过某种方式把遗迹之中的东西带出来了，而那些丢失的婴儿，很可能就是容器。</p>

季忧看着地图上关于郑家的位置，心中的脉络开始渐渐清晰。</p>

洪山矿在被天书院重开之前，一直是掌握在郑家手中的。</p>

他们因为被打穿的矿道而无意间开启了遗迹，看到了神秘的仙缘，却发现根本带不出来。</p>

但是不甘心的他们一直在尝试，于是在经过了无数次的尝试之后，他们发现了婴儿的妙用……</p>

他不知道这些尝试具体是什么，但也知道绝对不是常人心理能够承受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