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水火不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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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火不能容

当然，无论是杜无忌如何茫然，军令还是要执行的。</p>

而谢九重也不想继续在八方镇安坐，看着自家兄长被围困。</p>

二人带着几名亲兵，冒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向着汝阴进发。</p>

四十多里路，其实并不是十分长，清晨出发，下午时分，几人就抵达了汝阴城外围。</p>

然而出乎杜无忌意料的是，这一路上竟然真的没有见过宋军的斥候游骑。</p>

也不知道是自家运气好，又或者是天气因素，以至于宋军似乎真的不担心有敌人来袭。</p>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宋军果如谢九重所言，乃是个虚浮的大胖子，只要一戳就破。</p>

眼见越来越接近宋军的围城营地，而谢九重却没有丝毫迟疑，也没有减缓马速，杜无忌心中另一个想法就不由自主的冒出来了。</p>

操，不会谢氏真的投靠宋国了吧？</p>

否则不应该是趁着夜色，再摸到城墙下，等待接应吗？</p>

这不会真的是羊入虎口了吧？</p>

种种犹疑，直到一行人抵达了一处村子后方才得到了解释。</p>

几人换上了破衣服，并且扔下战马，让村子里的人看管，随后拉起盛满粮食蔬菜瓜果的几辆大车，向着汝阴城北的宋军营地而去。</p>

宋军既然在此设立营地，目的自然是要应对北方可能抵达的支援，照理说，此地防御应该最为严密才对。</p>

但谢九重却竟然引着众人，驾车直直来到军营之外，与一名宋军军官调笑了几句之后，留下一大车瓜果，就堂而皇之的穿过了营地，来到了汝阴城下。</p>

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在杜无忌目瞪口呆之中，汝阴城放下了吊桥，打开了城门，将这几辆大车放了进去。</p>

“这……这是……”事情过于离谱，以至于杜无忌已经彻底懵了。</p>

谢九重在进入城中后却只是闭口不言，跨上城门守将牵来的战马，带着几人向着府衙而去。</p>

“老杜！哈哈哈，我就知道是你！”谢扶摇亲自出来迎接，一边哈哈大笑，似乎是想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我就知道，你这厮肯定会来看笑话。”</p>

两人都是在河南厮混的豪强人物，黑白两道通吃，平日没少吃过酒，也没少翻过脸，但事到如今站在同一战壕，倒也没什么可说的，只能共同应敌。</p>

几人在府衙坐定之后，杜无忌迫不及待的问出了那个问题：“为何谢老二在宋人营寨中来往自如？莫非你们已经将宋人收买了？”</p>

谢扶摇捋着满脸大胡子，苦笑摇头。</p>

且说谢氏也算是名门大族，书香世家，在前宋时出过状元的家族，但是这些年天下大乱，想要维持家业，怎么可能只有文却没有武呢？</p>

也因此，谢扶摇名字虽好听，也是文武全才，此时已经完全是武人做派了。</p>

“老杜，你可将我的本事想得太大了。我若有这么多财货去喂饱城外宋军的胃口，如何不能直接扯旗造反呢？</p>

到时候当个王爷岂不是快活？再封你老杜一个大将军当当，大家一起富贵！”</p>

如此戏谑言语，自然是糊弄不住杜无忌的。</p>

在杜无忌的逼视下，谢扶摇收敛了笑容：“其实原因很简单，那就是我派人扮作商贾，跟城外宋军将领交涉，说城中缺粮，快要饿死了，粮食能卖高价，到时候可以分润宋军一点钱财与粮食。”</p>

面对谢扶摇的解释，杜无忌只觉得更加荒谬了。</p>

按照常理来说，能在北面面对金军援军，并且阻断城中逃跑退路的宋军必然是全军的精锐。</p>

其中的将领也必然是最厉害，最值得宋军主帅信任的大将。</p>

怎么就可能为这些钱，来给城中让出粮道呢？</p>

杜无忌摇头：“谢大，你莫要诓我，真当我没有走南闯北，见识世情吗？宋军将领是傻子吗？”</p>

谢扶摇探来上半身，神秘说道：“老杜，其实原因很简单……”</p>

说着，谢扶摇伸出两根手指：“这支宋军已经两个月没发赏，更没发饷了。</p>

而且，粮食似乎也要断顿，前几日饥一顿饱一顿。这等天气，也很难到周边劫掠，你让宋军又能如何呢？</p>

要我说，宋军那些统领、都头都是好样的，也不怎么贪财，可这上头的终究要想办法喂饱底下儿郎，也就只能如此了……”</p>

杜无忌瞠目结舌，只觉得这些时日里的见识比以往几十年还要多。</p>

军队欠饷很正常，金军内部也有这等情况，惨一点的比如那些签军，有口饭就不错了，还想要钱？！</p>

但是，大战中还敢欠饷，乃至于连赏赐都不发，确实有点突破杜无忌这位朴素土豪的三观了。</p>

天可怜见，杜无忌平日组织人手，在黑道当街头霸王，争夺商路，剿灭土匪的时候，也得先发安家银子、开拔赏钱才行。</p>

如今宋军竟然能在无饷无粮的情况下，继续坚定围城，让杜无忌都不知道这宋军究竟是强还是弱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