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李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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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响了。</p>

孙科眉头一跳，以最快的速度接了电话：</p>

“是。</p>

“是。</p>

“知道了。“建丰，谢了啊。</p>

“好。”</p>

挂断电话，他擦了擦额头的虚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p>

这一次平津联谊会，开的极其失败。</p>

李德邻的底子太深了。</p>

根本撼不动。</p>

孙科不得已才出此下策。</p>

他知道手段很拙劣。</p>

像吴敬中这种老油子肯定能看出来，也绝不会照办。</p>

不会真正引起大乱。</p>

69+</p>

但他必须这样做。</p>

因为老头子可以接受他联谊失败，但态度是一定要鲜明。</p>

眼下美佬不断施压，很多元老蠢蠢欲动。</p>

朝野之上已是暗流涌动。</p>

老头子向来爱猜忌，很可能怀疑他故意出工不出力，这封信就是他出力，表明与李绝不同流的最好证物。</p>

现在看来是侥幸过关了。</p>

“无怪能深受建丰和戴笠、郑介民器重了。</p>

“吴敬中的确是能臣干吏啊。”</p>

孙科望向窗外，欣然长叹。</p>

……</p>

次日。</p>

津海站。</p>

洪智有、余则成正和吴敬中吃新鲜瓜果。</p>

“则成啊。</p>

“吴泰勋的事办的咋样了？”吴敬中问。</p>

“还是嘴巴很硬。</p>

“想走马汉三和北平驻军的门路。”余则成道。</p>

“手段还是不够狠。</p>

“戴老板已经死了，马汉三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用跟他客气啥。</p>

“他过去跟鬼子勾结的事一抓一大把。</p>

“直接扣上汉奸帽子。</p>

“敢不老实就上狠活，枪毙了他。”</p>

吴敬中皱眉道。</p>

“是，老师。</p>

“是我太顾忌吴家的名头了，现在就去抓人。”余则成道。</p>

“吴家有什么名头？</p>

“现在早不是军阀争霸的年代。</p>

“旧军阀之子，像他和卢小嘉之流早就不容于世。</p>

“去抓人的时候，把他夫人也抓上。</p>

“那可是朱启铃的女儿，家里东西肯定少不了。”</p>

吴敬中不屑冷笑。</p>

“站长，事情已解决，老五把马奎杀了。”陆桥山递上报告道。</p>

吴敬中抬眉看着他。</p>

陆桥山尬笑不语。</p>

“杀了就杀了吧，报告发给京陵。”吴敬中收回目光道。</p>

“站长，红票女代表左蓝说想把峨眉峰的尸体要回去。</p>

“您看？”</p>

陆桥山又问。</p>

“他们倒是不吃亏。</p>

“一个佛龛，换了两个大活人，现在连死人都要。</p>

“给她。</p>

“峨眉峰，红票的烈士啊。”</p>

吴敬中冷笑道。</p>

“是。</p>

“指不定坟前还会堆满鲜，歌功颂德一番。”</p>

余则成附和笑道。</p>

“则成，总部发的改组公函你看了吗？”吴敬中问道。</p>

“看了。”余则成点头。</p>

“好。</p>

“洪秘书，去把各科室的负责人叫到会议室开会。”吴敬中说完，当先走了出去。</p>

到了会议室。</p>

各科人员到齐后，吴敬中端坐上首道：</p>

“从今天起，军统就与世长辞了。</p>

“委座给这个机构改了个名字叫……保密局。”</p>

他转头看向余则成：“是叫保密局吧？”</p>

“是。”余则成点头。</p>

“保密局！</p>

“听着怎么也不像军统这般高大啊。</p>

“名改了，新部门新气象。</p>

“则成，你给大伙说说吧。”</p>

吴敬中感怀一番，吩咐道。</p>

“是这样的，根据总部要求，咱们站要裁撤五十个名额，离开的去处也不错，救济署，城防局，京陵军官总队。</p>

“还有外勤也得缩减八十人。</p>

“一句话，以后站里的经费不会太宽裕，大家可以跟下边的人说说，看谁愿意主动离开。”</p>

余则成对众人说道。</p>

在座各位头头，你看我，我看你，一个个皆是神色哀默。</p>

开完会。</p>

吴敬中回到了办公室，看着洪、余二人不禁唏嘘感慨：</p>

“两位，刚刚他们的表情你也看到了。</p>

“都不想走啊。</p>

“军统，曾经多么辉煌的存在。</p>

“证件一亮收金收银。</p>

“谁见了不得畏惧几分。</p>

“戴老板这一死，咱们特么成为给别人保密的了，警备司令部、驻军更没把咱们当回事。</p>

“这就是眼下的事实啊。”</p>

“看的出来，他们都不想走。毕竟论福利、好处，没有比咱们军统站更肥的了。”余则成笑道。</p>

洪智有给二人泡上茶，笑着附和：</p>

“好不常开，好景不长留。</p>

“下岗这种事很正常。”</p>

吴敬中叹了口气道：</p>

“是啊，在这里咱们一句话就能决定他们的命运。</p>

“但在国防部眼里，也能一句话断咱们的生死。</p>

“各位，好自珍重吧。”</p>

顿了顿，他道：“智有，中午你去找家好点的馆子，咱们一块给佛龛接风。”</p>

“佛龛要来津海了？”余则成故作愕然。</p>

“是啊。</p>

“明面是总部所派过来顶马奎的职。</p>

“背地里是建丰派来的监督员。</p>

“专门盯着你我的呢。”</p>

吴敬中嘴角一撇，笑了笑道。</p>

他对佛龛来倒不是十分反感。</p>

行动队让陆桥山兼着，总不是长久之计。</p>

津海的地下斗争，军队腐化问题十分严重，既然上边要动真格的，那就得有真本事的人来挑担子。</p>

“我认识佛龛。</p>

“跟我一期的，行动班的优等生。</p>

“很受余乐醒的器重。”</p>

余则成点头道。</p>

“这不是重点。</p>

“重点是他跟刘雄情同父子，刘雄是苍鹰，他这双眼也早就得到了真传。</p>

“则成，你以后得当心点。</p>

“小心他私下报复。”</p>

吴敬中提醒余则成的同时，也是提醒自己。</p>

“老师放心，我会有分寸的。”余则成点头道。</p>

“你们去接人。</p>

“我先休息会，待会在餐厅等你们。”</p>

吴敬中吩咐道。</p>

待两人离开后。</p>

吴敬中把肖国华唤了进来，沉声问道：“刘雄那些资料都销毁完毕了吗？”</p>

“销毁完了。</p>

“李涯就算来了，也查不出毛病。”肖国华道。</p>

“余则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东西，也得清理了。</p>

“我了解李涯，跟刘雄一样是个狠人。</p>

“另外，你抓紧时间把行动队的人清一清，把孙兴提个副队长，再安插两个保卫科信得过的人。</p>

“行动队过去被马奎抓在手里，经常不听调令擅自行动。</p>

“我不管他是谁派来的。</p>

“这种情况在李涯这，绝不允许再出现。”</p>

吴敬中郑重指示。</p>

“明白，我这就安排。”肖国华领命而去。</p>

“佛龛！</p>

“就该好好被供起来啊。”</p>

吴敬中嘴角浮起一丝冷笑。</p>

……</p>

中午十二点半。</p>

鸿福茶楼。</p>

一大桌上好酒菜上桌。</p>

吴敬中坐在上首。</p>

李涯正坐对面。</p>

余、洪二人分坐左右。</p>

“来，李涯，我给你介绍下。</p>

“则成跟你是老同学就不用多说了。</p>

“这位是洪智有，我的秘书。</p>

“洪秘书，这位就是潜伏延城，大名鼎鼎的佛龛了。”</p>

吴敬中笑着介绍道。</p>

“李队长。”洪智有探身跟他握了握手。</p>

“惭愧。</p>

“戴老板对我有过指示，待战时，建奇功。</p>

“还没开战呢，让人给撵了回来。</p>

“我这大名啊，在军统局估摸着都成笑话了。”</p>

李涯很自来熟的打趣道。</p>

“哪里。</p>

“李涯，你比过去憔悴，黄了点。”余则成笑道。</p>

“你们是不知道。</p>

“延城那过的啥日子，天天开荒锄地，吃的馒头、窝窝头。</p>

“大风一刮，那沙子、土啊灌的满嘴都是。”</p>

李涯摇了摇头，诉起了苦。</p>

“李队长真是不容易。</p>

“来津海了，好好享享福。</p>

“这边可是世界，黄土吃不着，酒和肉肯定能管饱。”</p>

洪智有笑着奉承道。</p>

“哪里，以后都是同事了。</p>

“还请站长和二位多多关照。”李涯笑容满面道。</p>

“来。</p>

“为我们归来的英雄举杯！”</p>

吴敬中适时举杯提了一个。</p>

喝了两轮。</p>

李涯也不客气，酒喝的斯文，吃菜可就是狼吞虎咽了。</p>

“几位，让你们见笑了。</p>

“刚回西安时，心头烦躁、不甘心，吃啥都没食欲。</p>

“到了京陵。</p>

“总部光嘉奖，不给钱，除了建丰同志请我吃顿大餐，平时兜里光光的，哪下得起馆子啊。</p>

“今儿算是托站长和二位的福了。</p>

“终于能饱餐一顿了。”</p>

李涯一边吃，一边借机亮出自己的底牌。</p>

“李队长，建丰请你吃过便饭。</p>

“啧啧，那肯定很丰盛吧。</p>

“就你这待遇，像我等刺杀什么李海丰、柯成武，那是拍马也赶不上了。</p>

“顶多只能捞上委座一句‘好，好，好’了。”</p>

洪智有淡笑之间，也表明了在座众人也不是吃素的。</p>

“对。</p>

“二位可是戴老板和委座嘉奖过的英才。</p>

“来，我敬你们一个。”</p>

李涯看了洪智有一眼，忙举杯回了一个。</p>

“你们都是青年俊杰。</p>

“只要大家同守一心，津海站就会是铁板一块。</p>

“这个马奎在站里把大家搅的是不得安宁。</p>

“李涯，你做了行动队长，得引以为鉴啊。”</p>

吴敬中点了李涯一句。</p>

“站长放心。</p>

“只要是有利于党国的事，李涯义不容辞。</p>

“不利于党国的事，一丝一毫也不碰。</p>

“这也是临行前，建丰同志对我的叮嘱。”</p>

李涯笑了笑，不着痕迹的顶了回去。</p>

“说的好。</p>

“那就谨以此杯向建丰同志致敬。”</p>

吴敬中不自然的笑了笑。</p>

待吃完饭。</p>

李涯从车里拿出一个大包，取出礼品道：</p>

“站长，二位。</p>

“我手头不宽裕，这是京陵的烤鸭，在当地也算是一大特色。</p>

“还请二位收下。”</p>

“李涯，你这太客气，来就来还带什么礼物啊。</p>

“那我就收下老同学这番情谊了。”</p>

余则成笑着接了过来。</p>

洪智有亦是感谢了一番。</p>

回到站里。</p>

李涯没急着去办公室点名，喊住洪智有道：</p>

“洪秘书。</p>

“我的房子、配车什么的，还请行个方便。</p>

“另外我能不能先预支两个月的薪水？</p>

“实在是兜里空空啊。”</p>

洪智有决定给这家伙上点强度。</p>

他顺手把李涯拉到一边悄声道：“李队长，实不相瞒，我这个总务科助理是个虚衔。</p>

“章子把在情报处的陆桥山处长手里。</p>

“站里几个主要科室，都是陆处长扛着的。</p>

“你找我不好使，得找他要。”</p>

“陆处长？</p>

“在总部听人说过，是郑局长的同乡。</p>

“那成，我会会他。”</p>

李涯仰着下巴颠了颠脑袋，眉宇间满是桀骜之气。</p>

洪智有看出来了。</p>

李涯呢，明面上比马奎会说话，懂些人情世故，但不多。</p>

但骨子里依旧是傲慢的。</p>

至少，对自己的资历、功绩是很自信的。</p>

而陆桥山呢？</p>

又最爱摆架子，在乎脸面。</p>

这俩人碰一块，能一团和气才怪了。</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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