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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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

餐桌上的气氛是沉默的。</p>

橘黄色的灯光将父子二人的影子拉长，投在身后的墙壁上。</p>

秦大海已经放下了饭勺，率先拿起了筷子。</p>

他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嘴里，咀嚼的动作很慢，很轻，几乎听不到声音。</p>

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对面。</p>

秦峰饿坏了。</p>

一整天榨干式的修炼，让他此刻的身体像一个无底的黑洞，疯狂地渴求着能量和营养。</p>

虽然孙禅堂给他的那一罐药剂的灵能还没消耗掉，但身体的饥饿本能抑制不住。</p>

他拿起筷子，没有丝毫客气，埋头便开始往嘴里扒饭。</p>

米饭、合成肉、蔬菜，被他大口大口地送入口中，腮帮子鼓得满满当当。</p>

他的吃相谈不上雅观，甚至有些粗野，每一次吞咽都伴随着喉结的滑动，充满了原始的、对食物的渴望。</p>

“咕咚。”</p>

一大口饭菜下肚，他端起手边的水杯，灌了一大口，舒畅地呼出一口气。</p>

秦大海默默地看着，他自己碗里的饭菜，几乎没有动过。</p>

他看着儿子狼吞虎咽的样子，看着他被汗水浸湿的头发，看着他脸上未褪的疲惫和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p>

他的右手，那只完好的手，握着筷子，停在半空。</p>

秦大海想问。</p>

今天的训练，累不累？</p>

钱花得值不值？</p>

身体……还撑得住吗？</p>

有没有……哪怕一点点的进步？</p>

可每一个问题，都像一块千斤巨石，堵在他的喉咙里，让他无法开口。</p>

他怕。</p>

怕自己的关心，会变成一种压力。</p>

怕自己的询问，会戳破儿子用坚强伪装起来的脆弱。</p>

他见过太多次了。</p>

儿子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家，像今天一样狼吞虎咽，可第二天拿到的体测数据，依旧是那般刺眼。</p>

希望越大，失望越重。</p>

这种循环，已经持续了八年。</p>

他不敢再给儿子任何额外的负担，哪怕只是一句无心的问候。</p>

他能做的，只是沉默地看着，用自己笨拙的方式，为儿子准备一顿尽可能丰盛的晚餐。</p>

一碗堆得像小山一样的米饭，很快见了底。</p>

秦峰放下空碗，碗里干净得像是被舔过一般，一粒米都不剩。</p>

“爸。”</p>

他开口，声音因为吃得太急，还带着一丝含混。</p>

秦大海的身体微微一震，仿佛从自己的思绪中被惊醒。</p>

他抬起眼，看向儿子，喉结动了动，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单音：</p>

“嗯？”</p>

“再来一碗。”</p>

秦峰将空碗推了过去。</p>

秦大海笑了笑，转身，又为他盛了满满一碗。</p>

这一次，秦峰没有立刻动筷。</p>

他将那碗热气腾腾的米饭放在桌上，抬起头，目光清澈，直视着自己的父亲。</p>

秦峰看着父亲那张饱经风霜的脸，看着他眼角深深的皱纹，看着他鬓角不知何时冒出的白发，也看着他那条空荡荡的左袖。</p>

左袖内里还有红色的纹路，那是炎魔留下的暗伤，时常灼热难耐，折磨不已。</p>

不过为了给秦峰治病，秦大海已经多年没有管过自己的暗伤了，都是自己扛着。</p>

“爸，我有个好消息。”</p>

秦峰深吸了一口气。</p>

秦大海拿着筷子的右手，停住了。</p>

他缓缓地，将目光从饭碗，移到了儿子的脸上。</p>

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眸子里，第一次泛起了剧烈的涟漪。</p>

“你说。”</p>

他的声音，有些发紧，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沙哑。</p>

“今天，在极限武馆。那位孙禅堂馆主，亲自见了我。”</p>

秦峰的语速不快，确保每一个字，都能清晰地传到父亲的耳朵里。</p>

“他看出了我的老毛病，说我从小带着病根。”</p>

秦峰说到这里，清晰地看到，父亲握着筷子的手，指节已经因过度用力而捏得发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