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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三潮微抬眼皮,“我们边家是天顺的臣子,自然要听从陛下的命令,会按时撤离定北城。”
萧北梦心头一紧,眉头也跟着紧皱起来,沉声道:“既然如此,你现在来到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边三潮将目光投向了定北城的方向,轻叹一口气,“今天命令传到定北城的时候,姬氏的三皇子姬少云以保护为由,派遣天顺青雀围住了我们边家。姬氏要镇北军撤离,我们不得不撤。
你可能对我边三潮的做法和为人不屑,但是,我的胸襟只有那么大,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边家近千人与北三州一起陪葬。”
萧北梦静静地看着边三潮,没有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镇北军将在三天后的子时突围,黑沙军在东门的防守相对薄弱,我们会选择从东门突围。为了不引起城中的恐慌,从而影响撤退计划,撤退的只是三十万镇北军,剩下的二十万定北城的城防军仍旧会坚守在岗位上,和城中的百姓一起守护定北城。”边三潮缓缓说道。
“坚守岗位么?说得太好听了些,他们分明是你们的弃子。”萧北梦轻哼了一声。
边三潮没有反驳,低声道:“二十万城防军的战力虽然不如镇北军,但他们绝大部分都是北三州的人,守住了定北城,就是守住了亲人和家园,他们是定北城的坚定扞卫者,已经立誓要与定北城攻存亡。对我们来说,他们的确是弃子。但对你来说,可能是强有力的帮手。
三天后的突围,我会让镇北军击溃围住东门的黑沙军。黑沙军要想重新完成合围,至少需要两刻钟的时间。这两刻钟的时间,是救定北城的最佳也是最后的机会。”
萧北梦稍作停顿后,讪笑一声,“边大修,你难道不觉得可笑么?职责为护卫定北城的镇北军抛弃了定北城,却指望着我们漠北三部来守卫它。”
“话我已经带到,选择权在你们的手里。”边三潮深深地看了萧北梦一眼,而后迅速转身,大步向着大营之外走去。
“边三潮,三天后,姬少云会与你们一起撤退么?”萧北梦突然出声。
边三潮停住脚步,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随后继续前行,不一刻便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萧北梦没有召集五部联军的高层,而是独自回了营帐,静坐思考。
边家父子和镇北军已经决定撤退,这是无法改变的事情。
镇北军一旦撤退,二十万定北城的城防军绝对守不住定北城。
听边三潮的意思,是希望漠北三部接替镇北军,驻守定北城。
如今,五部联军的大营当中有着二十万军队,再从断河关调拨一些人过来,的确有机会守住定北城。
但是,如此一来,五部联军就要陷入重围之中。定北城是暂时守住了,但是,五部联军也会陷入绝境当中。
如今的定北城,被黑沙大军围了四年,城中有着数百万军民,即便定北城囤积的粮食足够多,现在也应该所剩不多,五部联军进入其中,很快就会面临粮草不济的局面。
但是,所剩的时间只有三天,现在能救定北城的,只有五部联军。萧北梦如果不率领五部联军进入定北城,定北城很快就会沦陷,北三州将再次饱受荼毒。
同时,萧北梦还有一个顾虑,那便是,他现在对边三潮并不信任。他担心,这是边三潮给他设的一个局。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萧北梦一旦带领五部联军入局,五部联军很可能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边三潮被胖揍了一顿,突然良心发现,要做一个好人?萧北梦觉得,这种可能性不高。
边三潮再次深夜造化,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想给五部联军做局,要么就是他的良知没有彻底泯灭,放弃定北城并非他们边家父子的意愿,只是迫于形势。
到底是何种原因,萧北梦现在无从判断。
此际,他的选择将决定数千万人的命运。
在大帐内思考了约莫两刻钟的时间,他久久做不出决定,准确地说,是不敢做出决定。
最后,他又离开了大帐,径直出了大营,向着定北城的方向赶去。
在做出决定之前,他首先要确定,镇北军是不是真的要在三天后突围。
夜幕之下,定北城宛如一尊荒古巨兽,横亘在天地之间。
而在定北城的外围,全部是结成一片的黑沙军营帐,将定北城里三圈外三圈地围着。
萧北梦没有立马进城,而是先绕着定北城走了一圈,发现边三潮说得没错,定北城的四个方向之中,东面的防守相对其他三面要薄弱不少。
随后,他收敛了气息,直接冲天而起,越过黑沙军的营帐,直接飞进了定北城。
如今,他乃是无垢圣体,可以将全身的气息悉数隐藏,有夜色的掩护,无论是黑沙军之中的高手,还是定北城之中的高手,都无法发现他的行踪。
原本,萧北梦还以为,进城之后会看到一座狼藉一片接近废墟的城池。
但是,进到定北城之后,他发现,城中除了靠近城门的房屋出现了破损,其中的居民已经搬离外,其他地方的建筑依旧和之前差不多,并没有多少改变。
而且,即便已经是深夜,城中许多的地方仍然还亮着灯火,在那灯火亮堂处,时不时还会传来打闹声,欢笑声。
不知道是已经习惯,还是因为乐观,黑沙军四年的围城,似乎并未对定北城造成多大的影响。
见到定北城此刻的模样,萧北梦不得不承认,边正刚号称当世四大名将之外的第一人,并非浪得虚名,守城有道。
只是可惜,三日之后,镇北军一旦撤出定北城,边正刚的军旅生涯之中将多出一个巨大的污点,这个污点将会伴随他一生,再也无法擦除。从此,他也就失去了和当世四大名将争锋的资格。
凭着记忆,萧北梦很快就找到了定北城之中的望香酒楼。
他轻车熟路,直接进到了望香酒楼的后院,悄无声息地进到了掌柜张魁的房间。
张魁在睡梦之中被叫醒,睁开看到萧北梦之后,先是一阵迷糊,随后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
简单地叙旧之后,萧北梦开始询问城中的情形。
经过张魁的快速介绍,综合各种信息,萧北梦基本确定,边家和镇北军的确已经在为撤离做准备了。
“黑魁,定北城城防军现在是谁在统领?”萧北梦轻声问道。
“边正刚啊,城中所有军务都掌握在边正刚的手中。”张魁的语气稍稍有些疑惑。
“除开边正刚之外呢?”萧北梦接着问道。
“那便是副都督吕勉。”张魁快速回应。
萧北梦眼皮微抬,“这个吕勉是什么样的人,你详细和我说说。”
张魁清了清嗓子,笑道:“世子,你这回还真问对人了。这个吕勉和我还算有几分交情。吕勉为人性格豪爽,爱喝酒,隔三岔五就会在望香酒楼宴请他的部属,是个舍得花钱的主。”
“哦。”
萧北梦的脸上现出了喜色,“吕勉和定北城吕家是什么关系?”
“他就是吕家的家主的长子,人们都说,吕勉能当上定北城的副都督,是靠着他们吕家的关系和银子。但是,根据我对吕勉的了解,此人文武双全,绝非二世祖。只是很可惜,边正刚太过耀眼,遮挡了他的光芒。”张魁轻叹出声。
“是么?看起来,你和吕勉的关系还不错。”萧北梦微微一笑。
张魁低声回应,“还行吧,能说上话。”
“这便好办了。”
萧北梦的嘴角高翘起来,“后天晚间戌时,我想在荷字号房见到吕勉,你能做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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