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随身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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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周,李烨茴有些忙。寒假到了最后阶段,她也即将迎来雅思的第一次考试。一整周,她没再去酒吧,但每晚,都会以家书的身份听妹妹的汇报。
现在,李书耳可厉害了。人们都称她为“南锣妹妹”。因为她不摘面具,很是神秘。只要她开口,其他店都没法做生意。别的老板找鲍建行挖人,鲍建行当然不干。他拍着其他人的肩,很阔气地讲,“我很仁义了。每天就让我们家妹妹唱一个小时,还都是人最少的一小时。已经很给大家留后路了。”
他说得在理,便没人再上前理论。但这些老板总是派各种各样的小弟接近李书耳,一个个比着开价,最高价竟到了一小时五百!
李叶茴自己都听了心动。她很惊讶,李书耳竟拒绝了。她问李书耳原因,没想到这孩子竟说自己签了合同、不能违约。
李叶茴想告诉她,一个童工,哪里有什么合法合同。可她又怕李书耳意识到自己犯法、被吓得之下告别歌坛。她只说,违约是个正常的事。你跟别的老板商量一下,能不能帮你交违约金。
李书耳还是不心动。她说自己找兼职时,只有鲍建行一人接受了她,她得忠诚。
李叶茴觉得不对劲,竟很想讽刺一句:怕是你背着家书和别的男孩好了吧?可一晃之间,她又意识到自己假戏真做了。荒唐。她正在心里笑话李书耳和李书一样,是个多情的家伙,可下一秒,妹妹便汇报,自己已经快攒足钱给她买随身听了。她的嘲弄僵在脸上,就像突然想起这冬天很冷,她的配合地把脸冻僵。简直就像电脑的进度条。
李叶茴冷不丁地吃了口妹妹给的感动,一时难以消化。就差那么一点,她就不想复仇了。李烨茴眼睛闭得死死的,念经似地给自己洗脑,费了半天劲终于让心肠硬回来。她想,自己曾也是热血、忠诚、善良的人,可谁又对她软心肠呢?这样一想,她便又能复仇了。
李书耳的下一条信息让她又揪起心来:等送了你随身听,我就再也不用忍那个鲍老板了。
这话可不由让人浮想联翩。李叶茴追着问,是不是受了委屈,李书耳说对方拖欠她工资。李叶茴还是紧张,吵着要去帮妹妹掏钱。李书耳又嘟嘟囔囔地说钱已经给了,只是给得有点慢。李叶茴这才相信,没有更不好的事情发生,放松下来。
雅思考试一结束,李叶茴便打了车从北京外国语大学着考场去了南锣鼓巷。已经两周未光顾了,李叶茴被妹妹的人气惊呆了。
这才六点,店门口便排起队。她来来回回绕了三两圈,才敢承认这就是妹妹的工作地点。李叶茴跑到不远处的二楼甜点店,从阳台窗户口看那酒吧的情景。甜点店的人说,那家店招了个极会唱歌的姑娘,戴着面具,歌声好美,就连甜品店的生意都带好了,就连电视台,据说也要来拍。
李烨茴坚信自己被唬了。她嘟囔着,“还电视台?不可能。”
可甜点店的服务员把手机掏出来给她看。那是个报道北京好吃好玩的部落格,而其中一篇文章,就正是讲述“南锣妹妹”的背后故事。
李烨茴举到嘴边的蛋糕掉到裤子上,挺沉的小叉子也掉了,和铁桌子碰出冰凉的一声。她来不及捡,抓过手机读起来。读到文章最后,她简直要笑晕过去。要不是怕一嘴花花绿绿的奶油太难看,她就真要用笑声和表情让自己成为“南锣笑果”了。
文章把李书耳描写成一名落入风尘的名牌大学生,学的是数学,却追着音乐梦想。追求她的男孩从校门口排到操场,没人看着,就规规矩矩地一个接一个地排着,没人有那信心和这姑娘终成眷属,没日没夜地排队只为了个对话机会。为了跟她说声好,不少男孩宁可吃馒头、米饭拌辣椒,也要掏出生活费来加个塞。
小说都不敢这么编。可偏偏是这篇文,竟获得了两万两千多个赞。留言区有太多人决心一睹芳容。好多外地朋友都把拜访南罗妹妹当成了必去行程。
李书耳成了个景点?李烨茴捂着脑袋,不敢相信。
李烨茴看着那楼下的排队长龙,再看看那甜品店老板嘴巴一张一合、大拇哥摇来晃去,彻底被世界折腾晕了。这不就是个唱歌好听的小姑娘吗?这世界上会唱的姑娘简直千千万,怎么就这李书耳就被捧起来了呢?
李烨茴很苦恼,心里又酸又困惑。是不是那天选之子真的是李书耳?她有点气,把剩下的蛋糕一大坨怼进自己嘴巴,也不管嘴角的五颜六色,摔了蛋糕钱,急匆匆地冲下去。她在找个角落,仔细观察这忍龙,就是要找出一些蛛丝马迹,证明这帮人不过是生意人请的托儿。
她脑子里转着刚读的文章,想必不过是个三流作者、在三流平台上写的口水文吧,恰好对了三流读者的口味。妹妹的粉丝都是只会吃喝玩乐、胸无大志的闲人。是不是在淘宝买的数据?鲍健行啊,做生意还挺有手段。
可无论她怎么拽,真相都没被拽向她想要的方向。
人们确确实实是为了她妹妹来。为她妹妹的歌声、她妹妹的神秘、她妹妹面罩下那些“腼腆又真实”的微笑。
李烨茴不敢相信。她也挤进了长龙,还差点跟人家打起来。可一直等到八点完场、李书耳甩着腿挣脱开粉丝的手,爬回舞台,她都没排进去。她心情好差。本来今天的雅思考得不错,过底分是一定没问题,可她一点也回味不起努力得到回报的快乐。
李烨茴绕过人群,去了酒吧后院。她本就碰碰运气,可没想到,真碰到了李书耳。妹妹已经卸了妆、正面无表情地向外走。因为没戴面具,谁也不懂她是方才的歌王。
李烨茴赶紧找棵树躲起来。后厨临河,和门面那侧的喧闹比起来,后河的寂静和垃圾让此处像个坟场。可就在这安静坟场上,李书耳被人拉住了。那是鲍健行。妹妹想甩开,可那手就如手铐般钳住了她。
李烨茴把耳朵竖得笔直、所有注意力都聚焦到紧绷的耳膜。她听到些争吵、妥协、挣扎……听到挣扎,她猛地抬头,看见李书耳果真在玩命摆脱。她想冲出去,可又看到那钳住妹妹的手被咬了口,已经松开了,她又松口气。李烨茴心里叫:快跑啊,笨蛋。
李书耳没跑,生气地理论。
鲍健行却不急不缓,为方才粗鲁的手法道歉,嬉皮笑脸地任打任骂。
听着俩人的对话,李烨茴明白了。李书耳这是被压迫了。
李书耳不想上电视,鲍健行就软磨硬泡,一会说这不过是无人问津的野鸡电视台,一会又自相矛盾地保证对方一上电视就会火。他还承诺了,等这家店赚了足够钱,他就给李书耳一些股份。可李书耳不懂什么是股份,只说什么都不要。鲍健行又说,等家族开了分店,就让李书耳当店长。李书耳还坚持自己什么都不要。鲍健行的条件越开越大,树后的李烨茴都心动了,想着要不自己澳洲也别去了、书也不读了,戴个面具和鲍老板卖唱吧。
正胡思乱想着,电视剧里看到的俗气场景在眼前上演了:李书耳被一只粗壮有力的手臂紧扣在墙上,不管她跺脚、推搡,那手愣是一动不动。“不上电视也行,你当我女朋友吧。”,鲍健行把嘴凑过去,李书耳被逼得后脑勺“砰砰”往墙上撞,听得怪渗人。可即便脑袋都好像要开花了,鲍健行可一点没反应。马上就亲上了,李书耳脑袋向前撞了一下,直直把鲍健行的嘴巴给磕了,自己脑瓜顶也被对方的门牙扣出很深的两个印。俩人一个捂头、一个捂嘴,吱哇乱叫着怒目相视。
捂头的李书耳态度很坚决,“我告诉你很多次,我有喜欢的人。”
“我也告诉你很多次,你叫他过来,我就信。”
李书耳并不很大的眼睛投射出许多愤怒,可逐渐地,多了份无奈。要是李烨茴在另一棵树后观察,是能看见晶莹的泪珠在妹妹脸上分支、交融的。可即便离得远,待泪水蔓延得哪里都是,那反射着路灯的、格外明亮的脸也让她复制了妹妹的悲伤。
担忧同时,李烨茴也暗自羡慕。这众星捧月的景象她想都不敢想。她即便有什么特长,可能她妈都不会欣赏。她看妹妹没有大碍,也不担心,凭着压不下的妒火想,这丫头定是人火心傲了。李烨茴又看着那懊恼得揪自己头发的鲍健行 ,想他真是不够精明:李书耳天天戴面具,可只要换个脸型相似的小麦霸,戴个面具都一样。
可谓是流水的李书耳,铁打的南锣妹妹啊。
直到李书耳彻底摆脱鲍健行,她才放心回家。回到家,她忍不住上限逗李书耳:我看网上说了个北京出了个南锣妹妹。好像就是你打工的店。是不是你啊?
李书耳却说了不是。
李烨茴找到先前的文章,截图了地址发过去。
李书耳却说她搞错了。过一会,却又主动承认,这就是她。
李烨茴问她干嘛隐瞒。
李书耳却说,怕家书看不起她:你说了,酒吧不是个好地方。我最近也觉得不是好地方。我很快就攒够钱了。最近人多,攒钱快。等钱够了,我马上走。
徐小芜很久不看电视了。
曾经一家三口还能齐齐整整地吃晚饭时,他们会看些《活宝三人组》,或者迁就李书耳一起看《樱桃小丸子》。可近些日子,不,近几年,这一家三口都难得齐整地吃个饭。今天,她一整天都耗在看电视这件事上。
电视机干放了大半年,里面也不知什么零件阳寿已尽,总之,无论怎么敲都不开窍,最后直接砸到内里噼啪作响。徐小芜才送去报修,又和电视公司的人莫名吵了一架。她很少吵架,今天却神经敏感,心里像有人敲鼓。就这样忍着烦躁,她排了两小时的队缴了天线费、又把仓库里的机顶盒说明书翻出来,一身灰地摊在地上,把看外星生物似的电视元件一位位唤醒。
原先这些子数码产品可都是李书处理的。李书手很巧,就没见过修不好的东西。不过,徐小芜没心情伤感,她得赶着晚八点把这电视给打开。
当晚七点四十八,电视机“刺啦”醒了。没雪花、没噪音,遥控器每个键按下去都有反应。徐小芜摊在沙发上喘气。刚缓过一口气,她又把电视给关了,不知是心里紧张,还是怕这电视机不过是回光返照、撑不了多久。她给朋友打了个电话,“应该不是她。”
“是不是她你看了就知道了。扶着点沙发,别摔地上。”
八点,她又打开电视,台一个个走下去,八点零五才到了对的频道。这频道讲的是小道新闻,生活娱乐。今天,它说了冰雹、车祸、英雄,海外连线时又讲了讲中东战争,最后,一张戴着面具的脸出来了,“这就是我们近来火爆京城的南锣妹妹了……”
这还能是谁?别提戴着面具,哪怕烧成灰,徐小芜也能认出来。她彻底地丢了思想,等回过神,半个身子出溜到沙发外面。她索性滑到地上,刚拿起手机,朋友给她来了电,“你看,是她吧?”
这朋友便是那电视台拍摄时举话筒的,也是小时候被徐小芜请来,以专业人士的身份打击李书耳唱歌天赋的。那天,太阳顶刺眼,她几乎是流着泪完成了拍摄任务,可她哪怕是泪眼婆娑的,也一瞬间就认出这南锣艳后便是那小女孩。
当晚,两个都做母亲的人聊了一宿。她们只谈一个话题:当初如果任李叶茴规规矩矩地唱歌,是不是可比今天这局面可控多了。
徐小芜不多言语。她对自己的教育理念没了任何信心,甚至不觉得自己是个合格的大人。
然而,朋友却说了许多,而且相当乐观,“你们家李书耳,没准真是个天才。”
这句徐小芜没听到。她还在自己的世界神游。还没等人家话头放下,她没头没脑地来了句,“一定是他。”
“啥?”
“我闺女早恋了。小半年了。这半年来,她就变了。不正常,非常不正常。”
朋友很是吃惊,那蔫巴得像颗小干黄豆的丫头还能做这坏事?她心底还不能把李书耳和南锣妹妹连在一起。她自己也有个男孩,和李书耳差不多的年纪。那男孩也不爱学习,爱弹吉他,是校园的绯闻之王,传说是很招女孩喜欢,可那男孩是个矮冬瓜,鼻眼像她,比绿豆大不了多少,所以她自己也不信儿子有什么魅力。因而,她也不信李书耳能有什么魅力。
徐小芜还在讲自己的推断。从李书耳拒绝了尖子班的安排,再到李书耳的叛逆板报……说着,她都哭了,边哭边说上天对她太薄情,乖巧得跟块豆腐似的闺女,如今可从里到外地中了毒,成了块鸭血豆腐。想起女儿那短短的裤子,她更是泣不成声,隔着电话跟朋友拍胸脯、打包票,那家书,一定是个地痞流氓,没准还在靠女儿赚钱。她全然忘了,自己在这十四五岁的年纪,也不算个正经孩子。可即便想起,她也决不会因此羞愧,毕竟,她受了什么教育,女儿又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教育?
她哭够了,那电视台的朋友也听烦了。最后,俩人决定去会那南锣妹妹一会,看看徐小芜的女儿背后是不是真有那么个坏男孩。
第二天,女儿果真五点多钟就又出去了。徐小芜盘问了句,李书耳说寒假将近,要趁着中考前再散散心。徐小芜同意了,给女儿披上大衣。她瞟了眼,还顺手在李书耳书包里掐了下。似乎真有个硬壳的东西,定是那该死的面具。
当晚七点四十时,徐小芜和朋友在那酒吧后的小河边候着。她俩边塞着打水漂,边低声吵架。朋友一直觉得让孩子去走走音乐的路也没事,可徐小芜只知道哭,只要哭就听不到这惑众妖言。她是万不能让孩子沉迷艺术的。她这一生都在为了让下一代走正道而努力。、徐小芜没意识到,自己把做了一辈子艺术的朋友给得罪了。可得罪了又怎样?多个搞艺术的在身边,简直就是多了个不良风气。她决定过了今天,就和这朋友绝交,还要通知孩子他爸把攒的那些画、光碟、以及所有和艺术沾边的东西,全搬去他的另一个家。
后厨的门开了,争吵声传来。徐小芜和朋友勾肩搭背地挨着树躲着,一回过神来,发现刚还决心分手的一对好友,手正紧紧拉着。她们管不了那么多,全被那门里伸出来的一条发白光的细腿给吸引了。光看见那腿,徐小芜就确定这是女儿。她压低声音骂了一声,及时被同伴捂住嘴。
李书耳头发湿了几缕,应该是刚卸妆。她背着粉色双肩包,愁眉苦脸。半个身子刚出门,连包带人地又被拉了回去,”你不能走。”
这是个男人的声音。
这就是那人贩子家书吧。徐小芜要冲出去,可刚才泄愤时玩命跺脚,靴子跟嵌入了石头缝。她扭脚腕,拔不出,急得想喊,嘴巴被朋友捂住,“忍忍,先听听怎么回事。”
“我鞋子拔不出来!”,她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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