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流言又起应对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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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容推开慈善驿站顶层的雕花门，望见星河倒映在院中的赈灾粮缸里，每粒米都裹着层微光——那是文曲星君特许的「慧识」，明日自会教浑水现形。

晨光初绽时，锦官城二十八座慈善驿站的琉璃瓦同时泛起虹光。

蓝容站在中央驿站的九层木台上，指尖划过半空时带起一串金铃脆响，三百六十架织云纺车应声转动，雪色丝线在晨风里交织成十丈宽的透明账本。

\"诸位请看，这是上月赈灾银的流向。\"蓝容广袖轻扬，丝线上浮起细密的银砂字迹。

城门口卖炊饼的王老汉突然踮脚：\"第三行那个红点，可是俺家孙儿治病领的三两银子？\"他粗糙的手指点在虚空，那抹朱砂色立刻幻化成药方，连当归缺斤少两的细节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吟哕捧着比他个头还大的青铜算盘，蹦跳着穿过丝线帷幕。

小龙崽每拨动一颗算珠，空中就落下场金箔雨，触地化作对应数额的粮袋模型。\"容容姐说这叫'粟米现形咒'！\"他冲台下扮个鬼脸，虎头鞋踢起的光点正好照出某袋米里藏着的半片龙鳞。

白涵抱剑倚在百年槐树上，战神指尖凝着霜花，将企图靠近木台的几个灰衣人冻在原地。

他目光扫过西北角飘着桑蚕清香的马车，忽然弹指震落车帘——车厢里埋头记录的文士慌忙捂住砚台，墨汁却已凝成\"司礼监\"三个篆字。

\"接下来是慈济堂的明灯阁。\"蓝容腕间玉镯撞响七下，空中丝线突然燃起青焰。

火焰掠过处浮现出千百盏琉璃灯，每盏灯芯都跃动着受助者的面容。

扎双丫髻的小丫头突然指着某盏灯惊呼：\"这不是西街瘸腿的张秀才吗？\"灯影里分明映着那人昨夜在赌坊挥金如土的模样。

人群哗然中，蓝容凤翎笔轻点灯盏。

琉璃灯砰然碎裂成星屑，落地聚成面水镜，镜中张秀才正将功德银塞进刻有蟠龙纹的银匣。\"三个月前。\"女仙嗓音清凌凌荡开，\"这位公子在慈济堂领的可是'自强书生'救济金。\"

白涵的剑气在此刻化作游龙，倏地卷走人群里某个戴斗笠的汉子。

战神玄色衣摆掠过木台时，将个青麟瓦当丢进丝线账本——瓦当裂缝里渗出的金粉，正与张秀才银匣上的蟠龙纹严丝合缝。

午时三刻，二十八架水车突然同时转动，将护城河的水流引成环形幕布。

蓝容发间夕雾花落在水面，瞬间绽开成百朵莲花，每朵花蕊都托着本发光账册。\"想查哪年哪月的款项，诸君尽管探手取阅。\"她话音未落，卖菜婆子的竹篮已钩住本三年前的赈灾账目。

人群忽然响起惊叹。

穿补丁衣裳的绣娘捧着莲花账册，指尖发颤地指着某页：\"这...这是我娘临终前收到的安葬费！\"账页间飘出缕银丝，在空中勾勒出老妇人下葬时用的柳木棺，连棺头那朵褪色的绒花都分毫不差。

暮色渐浓时，不知谁起了头，百姓们自发将各家灯笼挂在慈善驿站檐下。

暖黄光影里，蓝容望着空中缓缓旋转的丝线账本，忽然将凤翎笔掷向云端。

笔尖蘸着晚霞在天幕书写，每道笔画都化作振翅的赤金蝶，朝着二十八宿方向翩跹而去。

\"姐姐快看这个！\"吟哕抱着个鎏金食盒窜上木台。

小龙崽掀开第三层夹板，本该装着桂花糕的暗格里，静静躺着半块刻有\"蜃楼米\"字样的木牌。

蓝容腕间玉镯触到木牌时，突然映出司律星君别院的琉璃影壁——那上面正缺着块月牙状的装饰。

白涵踏着剑气归来，战神袖口沾着几片青麟瓦当的碎屑。

他将个冰晶凝成的盒子放在账册丝线上，盒中封存着缕不断扭曲的黑雾。\"琅琊阁的《天河税典》少了三页。\"他压低声音，\"缺失的部分...正好记录着文曲星一脉的功德核算细则。\"

蓝容正要开口，东南方突然飘来阵编钟清音。

二十八架织云纺车同时震颤，丝线账本表面漾起波纹，渐渐浮现出天宫晨会的画面。

白帝冠冕上那颗开裂的明珠突然坠落，在幻象里滚到蓝容脚边——明珠内部隐约有条蟠龙纹在游动。

\"诸位今日见证的，不过沧海一粟。\"女仙忽然抬高身音，指尖点在明珠幻影上。

空中账册瞬间收拢成卷轴，封泥处赫然印着文曲星君的北斗纹，\"慈济堂每粒米都带着'慧识'，诸君若是发现异常...\"她广袖扫过之处，每个百姓掌心都多了片凤羽状的金叶，\"尽管用此物照个分明。\"

人群散去时，吟哕蹲在木台边缘戳弄金叶子玩。

小龙崽忽然\"咦\"了声，举起叶片对着晚霞细看——那羽毛纹路里竟藏着微缩的北斗七星图，其中天权星的位置闪着不祥的暗红色。

白涵的佩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颤鸣。

战神抬头望向开始聚拢的夜云，西北天际有颗星辰正以违背星轨的方式移动，拖出的光尾隐约拼成半枚蟠龙鳞片的形状。

蓝容腕间的玉镯应和似的泛起凉意，文曲星清晖照在地面，竟将两人的影子投成被锁链缠绕的形态。

子夜更鼓响起时，最后一批查账的百姓提着灯笼离去。

蓝容独坐顶层厢房，望着悬浮在半空的明珠幻影出神。

凤翎笔突然自主飞向窗边，蘸着夜露在虚空写下句箴言——那分明是白帝三百年前赐她文曲天赋时，亲手题在凤族玉璧上的祝词。

窗棂轻响，白涵带着一身夜露翻进来。

战神摊开的掌心躺着块冰晶，内里封存着半片青麟瓦当：\"司律星君今晨去了趟瑶池。\"冰晶表面突然浮现水纹，映出西王母侍女往功德箱投放金莲的画面，\"那金莲的缠枝纹...与慈济堂命灯阁的锁扣一模一样。\"

蓝容正要触碰冰晶，东南方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龙吟。

吟哕撞开房门滚进来，小龙崽怀里死死抱着个鎏金食盒。

第三层暗格自动弹开，本该存放桂花糕的绸缎上，静静躺着半块裂开的命灯琉璃——灯芯残留的命火，正与白帝冠冕明珠的裂痕纹路完美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