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血胭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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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胭脂》

第一章·残妆

光绪二十九年霜降，湘西胭脂匠苏蘅背着竹篓推开老宅门扉。月光透过窗棂斜照在八仙桌上，映得那盒朱漆描金胭脂格外猩红——这是她昨日在凤凰城当铺死当区赎回的祖传物件，匣底刻着&#34；癸卯年酉月封&#34；的字样，与父亲暴毙那日手中攥着的半枚血玉锁严丝合扣。

篾条崩断的脆响惊得她倒退半步。胭脂盒自动弹开，露出内里凝着黑痂的膏体，腥甜味里混着腐草气息。铜镜忽地蒙上白霜，镜面渗出细密血珠，渐渐凝成三行小篆：&#34；皮作泥，骨化灰，七月半借活人魂&#34；。

&#34；苏姑娘快闭眼！&#34；隔壁棺材铺张掌柜踹门而入，桃木剑挑着黄符拍向铜镜。镜中血字扭曲成女人轮廓，青白手指穿透镜面抓向胭脂盒，却被盒内窜出的黑蛾扑了满脸。蛾翅磷粉沾肤即燃，顷刻将鬼影烧作焦灰。

&#34；这是你苏家高祖炼的阴物。&#34；张掌柜剑尖挑起只残蛾，&#34；同治年间苗疆闹尸瘟，苏老太爷用横死女子的血肉混着朱砂制胭脂，活人抹上能避邪，代价是...&#34；话音未落，后院古槐轰然倾倒，树根处露出半截描金漆棺，棺盖上深深嵌着把生锈的青铜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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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画皮

子时梆子响过第三声，苏蘅被窸窣声惊醒。妆台前的胭脂盒正在月光下蠕动，膏体膨胀成颗人头，发间别着与她一模一样的银蝴蝶簪。人头的嘴唇一张一合，窗纸顿时映出十三个提灯人影，灯笼上皆书&#34；奠&#34；字。

&#34；阿蘅接我回家呀...&#34；

胭脂头颅突然尖啸，苏蘅怀中血玉锁迸出青光。她踉跄退至漆棺旁，惊觉棺内铺着张完整人皮，眉眼正是镜中鬼影模样。人皮腰封处绣着苗文咒语，针脚与她娘亲生前所绣《百蛊图》如出一辙。

铜剪无风自鸣，苏蘅鬼使神差地划破掌心。血滴落上人皮的刹那，后院井口窜出七条红绸，如巨蟒缠住追来的提灯鬼影。绸缎收紧时发出布帛撕裂声，灯笼里的烛火竟是人指骨熬的尸油，滴在地上蚀出蜂窝状孔洞。

井底传来金石相击声，苏蘅借着月光窥见井壁刻满女子名讳，最新一道划痕竟是&#34；苏玉娘·癸卯年酉月卒&#34；。血玉锁突然烫如烙铁，她恍惚看见娘亲被绑在青铜柱上，七个苗巫正用银刀剜取她背部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