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喀尔巴阡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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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登道夫的手指紧紧捏着那封电报的下角，纸张在他的指节间被攥得咯吱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化为齑粉。鲁登道夫的目光越过泥泞的壕沟，死死地盯着远方那座在炮火中屹立不倒的杜克拉山口。那座要塞就像是沙皇俄国腐朽身躯上最后一块坚硬的骨头，顽固地卡在德意志帝国的咽喉里。

“法金汉……”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声音里满是淬了冰的轻蔑，“那个坐在柏林地图室里的蠢货，他以为战争是靠着皇帝的催促就能打赢的吗？”

他猛地将电报拍在桌上，震得那杯早已冰凉的咖啡溅出了几滴褐色的液体。

“十天。”他转过身，对上副官那张惶恐的脸，眼神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狼，“他给我们十天，去攻下一座我们用上万发炮弹都没能撼动的堡垒。他以为我们是上帝吗？”

副官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不敢作声。整个指挥所里只剩下风声和远处隐约的炮声

沉默了许久之后，鲁登道夫在吐出一口混气，将目光投向了桌面上那张巨大的军事地图，他想到了一个重要的因素——因炮击而出现的山体滑坡。

他猛地抬起头，对副官厉声道：\"立即召集工程兵团长施密特上校，还有炮兵指挥官韦伯少将。告诉他们，我需要他们在一小时内到这里。\"

副官匆忙离去后，鲁登道夫重新审视着地图。杜克拉山的地质构造在长期炮击下已经变得极不稳定，如果能够精确计算爆破点，制造一次大规模的人工山崩...那么这群俄国人将会被埋葬在他们自己的堡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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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德军炮军阵地上响起了更加猛烈的炮击声，即便是已经习惯了德国人炮击的俄国近卫师们也察觉到：德国人开始发动总攻了。

在堡垒里，老兵谢尔盖正用刺刀剔着指甲缝里的泥。炮声对他来说，就像是远方的雷鸣，早已司空见惯。“德国佬的铁匠铺又开张了，”他朝旁边一个年轻的列兵吐了口唾沫，嘲弄道，“听听，打得真他妈卖力，就是不知道他们的皇帝老儿给不给他们发加班费。”

年轻的列兵脸色煞白，双手死死抱着步枪，身体随着每一次爆炸微微颤抖。这不是寻常的炮击。大地不再是间歇性地颤抖，而是像一艘在风暴中即将散架的破船，即便是有着水泥的防护也依旧挡不住其内心的恐惧。

炮弹的呼啸声从极高的角度划过，最终的爆炸点也远在他们的头顶之上，在那片他们从未担心过的、峭壁嶙峋的山体上。那里除了石头和几棵歪脖子松树，什么都没有。德国人疯了吗？用宝贵的重炮炮弹去轰炸一片鸟不拉屎的悬崖？炮击一直没有停止，一直持续了快一个小时，炮击才变得稀稀疏疏。

就在谢尔盖扛着步枪走出堡垒底部像往常一样赶到射击口将那些在炮击后冲出战壕的德国人一一击毙时，他听到了一声巨响从地底深处传来——德国人不是要毁灭堡垒，而是要炸垮整座山！

德国人的工兵借着炮弹的掩护，即便他们知道可能会被自己人的炮弹炸死却还是顶着带着他们手里的炸药冲到了杜克拉山口的山脚下在这三天时间内挖出深坑后将炸药埋了进去。

谢尔盖感到脚下的大地开始剧烈摇晃，就像一头垂死的巨兽在做最后的挣扎。他刚想开口骂娘，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完全被淹没在了那声震耳欲聋的轰鸣中。他通过射击孔能够看到山脚下那隐约可见的灰绿色的身影正不顾一切的向他们自己的阵地上跑回去。

头顶上传来的不是碎石掉落的“噼啪”声，而是整块、整块的岩层相互挤压、断裂时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呻吟。射击孔外的天空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滚滚而来的黄褐色洪流。那不是水，是山。

“妈的……”谢尔盖的咒骂被闷死在喉咙里。他下意识地扑倒，将那个吓傻了的年轻列兵一同拽倒在地。这不是什么战术动作，纯粹是面对无法抗衡的天威时，生物最原始的蜷缩反应。

墙壁上绽开蛛网般的裂纹，天花板上的灰尘和石屑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

这是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场：“人造山体滑坡”，数万吨的岩石足以压垮现如今的任何工业品。

堡垒的混凝土结构发出垂死的尖叫，钢筋在无法想象的巨力下扭曲、绷断，发出令人牙酸的“嘣嘣”声。这声音持续了不过几秒，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然后，一切都停了。

世界陷入了绝对的黑暗与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