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本源非源溯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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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无尘的声音不再低沉，而是带着斩断宿命的决绝清叱！他手中那碗被疯狂抽取、仅剩薄薄一底的星芒泪泉，并未泼向下方狂暴的漩涡，而是猛地反手，尽数倾洒在自己胸前！

嗤——！

温润的星芒泪泉沾染他衣襟的刹那，如同冷水滴入滚油！那些因漩涡吸力而在他身上重新浮现、蠢蠢欲动的弑母咒文烙印，如同被烈阳灼烧的寒冰，发出凄厉的“滋滋”声，瞬间冒出浓郁的黑烟！烙印在剧痛与净化中剧烈扭曲、淡化！

与此同时，他另一只空出的手，五指如钩，悍然抓向自己新生的、正被强行逆转褪色的墨发！指尖缠绕着刚刚被泪泉净化的、残存的最精纯星芒之力，狠狠一扯！

嗤啦！

并非血肉撕裂之声，而是一种如同撕开厚重帷幕的闷响！一大把介于墨黑与霜白之间、发根缠绕着猩红咒文虚影的发丝，被他生生从自己头上撕扯下来！发丝离体的瞬间，便化作无数条扭曲挣扎的猩红小蛇，发出无声的嘶鸣！

楚无尘看也不看，将这把蕴含着他自身被强行逆转、抽取出的“绝望本源”的发蛇，连同其上缠绕的残存星芒净化之力，如同投掷一柄燃烧着圣焰的标枪，狠狠掷向渊底那被孟婆骨勺微光灼出的孔洞！

噗！

发蛇精准地穿透了那针尖般的孔洞，没入莲纹漩涡深处，直刺那面布满裂痕的青铜古镜！

镜面被刺中的刹那，时间仿佛被冻结了一瞬。

紧接着，一声比混沌海所有尖啸加起来还要刺耳、还要绝望的碎裂声，从渊薮最深处、从那“无”之核心爆发出来！

咔啦啦——！

莲纹漩涡中心，那搏动如心脏的强光骤然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无数道蛛网般疯狂蔓延的裂痕！裂痕中迸射出的，不再是混沌能量，而是亿万片破碎的镜片！每一片镜片都映照着一个凝固的、绝望的“楚无尘”瞬间：剜心、丧妻、失子、背叛、永堕……

漩涡的吸力瞬间消失。狂暴的能量乱流如同失去方向的兽群，在破碎的镜片风暴中横冲直撞，将渊薮搅得天翻地覆。上方坠落的污浊泥浆、冰莲残骸，被这乱流彻底撕碎、湮灭。

那面作为源头的青铜古镜，在镜片风暴的中心彻底崩解，化作一捧闪烁着诡异幽光的尘埃。

尘埃之中，一点微弱却无比纯净的光芒顽强地亮起。那是一颗米粒大小、形如泪滴的晶体。它通体剔透，散发着与楚无尘碗中曾盛放的星芒泪泉同源、却更加古老纯粹的气息——混沌初开时，第一滴纯净的“源泪”。

渊薮的混乱在“源泪”出现的瞬间，奇异地开始平息。破碎的镜片风暴逐渐消散，狂暴的能量乱流如同倦鸟归巢，缓缓沉入渊底更深的黑暗，只留下死一般的寂静。

往生阁主站在仅剩的、不足丈许的冰莲残片上，孩童脸色苍白如纸，脊背罗盘的虚影已淡不可见。他望着渊底那悬浮的“源泪”，小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乎茫然的神色。

冰莲中心，夜璃紧闭的双目终于缓缓睁开。她的眼眸清澈如洗，倒映着那颗悬浮的“源泪”，眉心那道纤细的金色光痕无声地延伸，如同一条无形的丝线，温柔地缠绕向渊底那纯净的晶体。

楚无尘手中那只古朴的陶碗，碗壁龟裂的符文在渊底“源泪”光芒的映照下，竟开始自行修复、流转，散发出温润的辉光。碗底，那幅三岁稚子递碗的倒影并未消失，只是婴孩眉心的莲纹，此刻正与渊底的“源泪”同步闪烁着微光。

他低头，看着碗中仅存的一丝湿润痕迹，那是星芒泪泉最后的残留。又抬首，望向渊底那悬浮的、混沌本源崩塌后仅存的纯净结晶——“源泪”。

前尘已烬，孽债成空。源泪在前，如明灯悬于永夜之渊。

碗盏微温，残痕似诉未尽之诺。

是掬取这混沌初辟的纯净本源，重塑己身，超脱万劫？还是以这残盏为凭，续写那忘川河畔未竟的茶约？

楚无尘立于破碎的冰莲残骸之上，霜白的发丝在渊底吹来的微风中轻轻拂动。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萦绕着净化后的微芒，悬于陶碗与深渊源泪之间。渊薮死寂，仿佛整个混沌海都在屏息，等待着仙尊的指尖落下，点破这万古迷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