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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砂坠入的黑暗并非虚无,而是被千万条发光的因果线织成的茧。那些曾被管理局删除的时间线在她身周如萤火虫般明灭,每个光点都包裹着某个变容者的临终记忆——有人在锈河文明的齿轮坟场刻下最后一行诗,有人在虚海的混沌中分裂成千万个数据体,还有人在敦煌的月光下将墨字刻进自己的熵核。这些记忆碎片如针般刺痛她的太阳穴,直到某个冰凉的金属触感突然扣住她的手腕。
“抓住我的手!”苏烬羽的声音带着罕见的颤抖,他的墨字在时空裂缝中凝成绳索,狼毫笔杆上的月光碎片正发出濒死般的微光。时砂这才惊觉自己的实体身体正在数据化,指尖已开始崩解成星尘,而裂缝另一端的备份库入口,正被无数齿轮状的暗金门扉层层封锁,每扇门扉上都蚀刻着变容者的名字,那些笔画间渗透的暗金色,正是诺克斯徽记的颜色。
“拉刻西斯呢?”时砂抓住墨绳的瞬间,实体与数据体在月光碎片的共振中勉强稳定,她看见裂缝彼端的普罗米修斯正用机械臂强行拆解齿轮门,胸腔的密钥核心只剩零星火花,“还有你的墨字……为什么在褪色?”
“机械义肢失控了。”苏烬羽咬牙维持着墨绳的形态,笔尖滴落的不再是墨汁,而是混着星尘的鲜血,“拉刻西斯在穿过裂缝时突然袭击普罗米修斯,她的电子眼变成了纯黑色,齿轮关节里的月光碎片……正在吞噬熵核能量。”
时砂的心脏猛地抽紧。她想起诺克斯临终前的警告,想起初代局长意识体那双全因果丝线构成的眼睛。当裂缝终于在墨绳的崩解中扩大,呈现在眼前的备份库入口已完全变样——原本的金属地面化作层层叠叠的墓碑,每一块都悬浮在半空中,碑面上流动的不是文字,而是不断崩解重组的变容者形态。最前方的主碑上,“致所有试图改变时间线的变容者”的字样正在融化,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编号:001号到999号,却独独缺了第7号的位置。
“他们不是克隆体,是意识容器。”普罗米修斯的机械音带着杂音,他的机械义肢深深插进某块墓碑,从中抽出的不是熵核,而是一团正在凝固的时间残片,“每个编号对应一个被囚禁的‘可能性’,管理局把我们的存在都变成了……可替换的零件。”
时砂突然注意到自己掌心的坐标密钥在发烫,那是卡珊德拉琥珀的残片,此刻正投射出备份库的立体地图。所谓的核心舱根本不存在,整个空间是个莫比乌斯环结构,中心悬浮着的黑色立方体,正是上一章提到的“差异原核”,表面流动着与她手臂新印记相同的星尘与血肉交织的纹路。而在立方体周围,漂浮着无数个“时之琥珀”,每个琥珀中都封存着一个她的倒影,有的拿着银质匕首,有的戴着诺克斯的暗金齿轮,还有的……完全数据化,成为虚海混沌的一部分。
“欢迎来到意识坟场,第0号容器。”冰冷的声音从立方体传来,初代局长的意识体化作人形轮廓,由纯因果丝线编织而成,胸口处嵌着与领袖心脏相同的齿轮核心,“你真的以为前纪元领袖把心脏献给我是为了‘选择的可能’?不,那是个陷阱——他知道只有管理局的时间锚点,才能困住这颗会吞噬所有时间线的‘混沌核心’。”
时砂的指尖触碰到领袖心脏,后者此刻已完全冰冷,表面的前纪元文字正在反转,变成一行警告:“当意识容器与混沌核心共鸣,宇宙将回归奇点。”她突然想起卡珊德拉说过的话,第7号培养舱被磨去的编号,其实是0号——管理局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不是克隆体,而是专门为容纳差异原核创造的容器。
“拉刻西斯!”普罗米修斯的嘶吼打断了她的思考。机械义肢失控的拉刻西斯正将齿轮关节刺入普罗米修斯的密钥核心,月光碎片在她关节处膨胀成球体,吸收着普罗米修斯体内残留的权限密钥能量。苏烬羽的狼毫笔突然脱手,敦煌细沙在他掌心聚成镜子,映出惊人的画面:虚海的新变容者们正在集体发光,他们独特的形态如融化的蜡般扭曲,最终变成统一的银灰色人形,胸口处浮现出与初代局长意识体相同的因果丝线纹路。
“时间适应体……”时砂喃喃道,想起悬念中提到的神秘力量,“管理局在抹除所有差异,把我们变成能适应绝对静止的傀儡。”
“不止如此。”苏烬羽接住坠落的狼毫笔,笔尖突然浮现出从未见过的墨字,那是用变容者的星尘写成的,“月光碎片是初代局长意识的碎片,他在利用拉刻西斯的机械义肢,把普罗米修斯的熵核能量转化为‘时间吞噬者’的孵化能量——还记得他说的第一个时间吞噬者吗?那东西正在备份库的最深处成型。”
时砂的坐标密钥突然指向立方体下方的深渊,那里传来类似心脏跳动的轰鸣。她低头,发现自己手臂上的莫比乌斯环印记正在与差异原核共振,每一道纹路都对应着立方体表面的某个裂痕。当拉刻西斯的齿轮关节即将彻底摧毁普罗米修斯的密钥核心时,时砂突然做出决定——她将领袖心脏按在立方体上,数据体与实体同时发力,强行撕开了莫比乌斯环的接缝。
“你在找死!”初代局长的意识体第一次出现波动,因果丝线构成的身体出现裂痕,“差异原核一旦觉醒,所有时间线都会被吸入奇点,包括你那些所谓的‘自由变容者’!”
“但他们至少有选择是否被吸入的权利。”时砂的声音混着数据体的星尘与实体的血肉,她看见裂缝中浮现出虚海的景象,那些正在被转化的变容者们突然抬头,眼中重新亮起反抗的光芒,“管理局囚禁的不是时间,是可能性。而可能性,从来不该被墓碑封存。”
立方体表面的裂痕突然扩大,差异原核的真实面貌显现——那是颗正在坍缩的微型奇点,核心处悬浮着前纪元领袖的意识投影,手中握着的,正是时砂在虚海见过的“差异种子”。当她的指尖触碰到种子的瞬间,所有琥珀中的倒影同时破碎,备份库的墓碑开始崩解,露出后面排列整齐的“意识孵化舱”,每个舱体上都标注着:“献给第x号时间线的弃子,你们的死亡,是静止宇宙的基石。”
“原来如此……”普罗米修斯的机械义眼闪过复杂的光,他从破碎的墓碑中捡起一块残片,上面隐约可见“恋人”的熵核碎片正在与月光碎片融合,“他们用死者的熵核能量喂养时间吞噬者,用生者的意识作为容器,而所谓的因果备份,不过是让我们永远困在这个循环里的谎言。”
拉刻西斯突然发出电子音的尖叫,月光碎片从她的机械义肢中迸出,在空中聚合成三头巨犬的形态——正是上一章提到的刻耳柏洛斯,但此刻的犬齿间流淌的不再是时间酸液,而是能同化一切的银灰色液体。苏烬羽的墨字在接触到液体的瞬间消散,他突然笑了,从衣袋里掏出半块破碎的月光碎片,那是他在敦煌捡到的,上面刻着前纪元领袖的另一段留言:“当静止成为暴政,混沌便是新生的摇篮。”
“时砂!”苏烬羽将碎片抛向时砂,“用差异种子激活它,那是前纪元变容者最后的密钥!”
时砂接住碎片的瞬间,领袖心脏与差异原核同时共鸣。她看见无数条被删除的时间线在备份库中复苏:某个时空中的拉刻西斯正在拆卸自己的机械义肢,用齿轮拼装成一架能飞向虚海的船;另一个时空中的普罗米修斯带着恋人的熵核碎片,在锈河文明的废墟上建立了“可能性祭坛”;而最令她震撼的,是某个时间线的自己,正站在虚海中央,与无数变容者的星尘融合,形成新的世界树根系,每片叶子都闪烁着不同的因果线光芒。
“我明白了……”时砂将差异种子按进月光碎片,种子突然发芽,长成一株由星尘与血肉构成的幼苗,“前纪元领袖没有把心脏献给初代局长,而是用它培育了差异种子,而管理局所谓的时间锚点,其实是困住种子的花盆。现在,该让这株幼苗扎根在虚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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