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大醉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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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旧的客栈里，除了一个酗酒的酒鬼，就只剩下打着算盘的掌柜了。

那些江湖人一窝蜂地来，又一窝蜂地走，松江城的生意又变差了，而这间小破客栈，更是惨淡。

未到午时，只有掌柜一个人坐在柜台后，他愁容满面，已经开始考虑把店关掉之后该做什么生意了，突然就闯进来一个恶声恶气的凶徒，“酒！给我上酒！”

掌柜的立刻抱着脑袋蹲了下去，那人开始踹柜台，他哆嗦着爬起来，打量着他身上的粗衣麻布，结结巴巴，“银、银子。”

他本来想问这人有银子吗？但对上那双猩红可怖的眼睛，只强撑着说出两个字。

哐当一下，沉甸甸的荷包直接扔到柜台上，他捡起来掂了下，立刻挤出笑容，哆嗦着往里屋跑，“客官稍等，马上来！”

而现在，掌柜后悔得要命，那个人跟个煞星似的，好不容易有人进来用饭，都被他吓跑了。虽然也没几个人吧，他掂了掂手里的荷包，心里稍微舒服了点儿。

听着那人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他敲着核桃，全当听戏了。

那人声音不大，他听不清，只得挑了个近的凳子在他背后坐下，“……你连骗我都不愿意骗我了……呵……任何东西都能被你当成筹码是吗？就连……现在的你……是真的吗……”

掌柜摇摇头，又是一个为情所伤的，他看了眼手里刚刚敲完的一盘核桃，犹豫了下，走到那个傻子旁边，放到他桌上。

他刚想说这不是免费的，就被这醉鬼逮住空子，一把拽到凳子上，手腕处的力道很大，掌柜怀疑这个人想把他手掰断。

可这人只是期期艾艾地寻求一个答案，“……我不想那样说的，可他……执迷不悟，不知悔改！他哪怕骗骗我也好……随便找个借口也好……我都会信……可他……”

说到这儿，他又没忍住冒出了哭腔，眼泪混着酒水灌进嘴里，顺着流下去，

掌柜偏头躲着熏人的酒气，肩膀却被死死按着，半点动不了。

“我分不清他是真的，还是假的，他太会骗人了，他说什么我都信。可他一哭，我就疼得要命，恨不得把那些欺负过他的人都碎尸万段，他一笑，我眼里就只有他了，只想把心都掏出来给他……有时候觉得，就是为他死了也值了！”

反正躲不开，掌柜就不挣扎了，他给自己也倒上了一杯，这酒烈得很，他只敢一小口一小口抿，他好奇道，“她骗你什么了？把你银子全卷跑了？”

这人又不说话了，只是端起酒罐子往嘴里倒。

“呃……那就是勾三搭四，水性杨花？”他话语里带着一种隐秘的兴奋，被那人冷厉的目光一扫，肩胛骨被捏得生疼，瞬间改口，“哈哈，小郎君这般英俊，想必她也看不上旁人，看不上。”

心里骂骂咧咧，你自己不说，还不让我猜了？傻子一个，脑子里全是水，她不骗你骗谁？我要是她，我也骗你！

他实在不耐烦看这副蠢相了，瞅了瞅，四周无人，嗖的一下把自己的老骨头抽出来，坐到左侧的长凳上，又悠然喝了一口酒，感慨道，“这美人呢，越美越会骗人，骗得你心甘情愿，倾家荡产，听哥一声劝，大丈夫何患无妻？甩了她，下一个更乖！”

傻子目光幽幽地看过来，那目光里有爱恋痴迷，又有苦涩迷茫，吓得掌柜连忙换了个位置坐。

“可我只想要他一个。”

“哦，舔狗嘛，舔到最后一无所有，我懂！祝你幸福哈，兄弟。”

“你骂我？”

语调阴沉沉的，掌柜吓了一跳，他目光惊疑地看着这个年轻人，“你能听懂？”

这人又不理他了，一杯接一杯地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