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梦境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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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戬站在白玉虹桥上，望着碧游宫门内那仿佛蕴含了大道尽头的无尽仙光，眉心的竖眼挣扎着想要裂开一丝缝隙，却被那永恒钟声蕴含的温暖与安宁层层包裹、抚平。抵抗的念头如冰雪消融，一个声音在他道心深处叹息：阐教玉虚……可曾有过这般自在的钟声？他紧握三尖两刃刀的手指，不知不觉间松开了几分。

孙悟空躺在金鳌祥云上，翻了个身，毛茸茸的脸颊蹭了蹭柔软的云朵。筋斗云在他身下发出舒适的轻颤。他望着永远晴朗祥和的天空，火眼金睛里映照着永恒的金霞。花果山……似乎也没这般纯粹的逍遥。打打杀杀，取经成佛……哪有此刻躺在云上晒太阳快活？他咂了咂嘴，眼皮渐渐沉重。

人形哮天犬已不知不觉走到了万仙阵演练广场的边缘。那震耳欲聋的呼喝与道音，那无数张洋溢着纯粹道乐与自豪的面孔，形成一股巨大的漩涡，拉扯着他的心神。阵中一位手持长剑、面容英朗的道者（正是昔日的姚天君残魂所化虚影）似乎看到了他，竟对他露出了一个无比真诚、充满邀请意味的笑容，朝他微微颔首。哮天犬心中一热，属于“人”的渴望被无限放大，属于“犬”的警觉被彻底淹没。他抬起了脚，就要迈入那沸腾的、令人沉醉的洪流之中。

就在这时，梦境深处，一个极其微弱、带着无尽疲惫与悲悯的叹息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杨戬、孙悟空、哮天犬的灵台最深处同时泛起微澜：

“痴儿……此梦……乃吾截教……最后遗产……沉沦其中……可得……片刻永恒……醒来……便是……永诀……”

这声音，带着一丝太乙真人残魂的气息！是来自业火涅盘时残存的一缕意念，是唯一能穿透这完美梦境屏障的微弱警示！

然而，这警示来得太迟，也太微弱了。

“沉沦其中……可得……片刻永恒……” 这低语如同最甜美的毒药。永恒！在这完美无缺的梦境里，谁还愿意醒来面对那满目疮痍的洪荒现实？谁还愿意记起碧游宫已成废墟，金鳌岛早已倾覆，万仙阵中尽是累累白骨？

杨戬紧握刀柄的手，彻底松开了。他挺拔的身躯微微放松，目光投向碧游宫深处那永恒的仙光，眉宇间的沉重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取代，仿佛卸下了万古重担。

孙悟空舒服地打了个哈欠，火眼金睛彻底闭上，在筋斗云上蜷缩起来，嘴角似乎还挂着一丝满足的笑意，沉沉睡去。

人形哮天犬那只抬起的脚，终于稳稳地踏入了万仙阵演练广场那白玉般的地面。阵中那英朗道者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朝他伸出了手。一股强大的、温暖的、充满认同的拉扯力量包裹了哮天犬，将他彻底拉入那沸腾的道音与仙光的洪流之中。他脸上最后一丝挣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找到归宿的释然与狂喜，身形迅速融入那无数整齐划一、含笑操演的截教仙影之中，不分彼此。

碧游宫的钟声依旧悠扬，金鳌岛的祥云永远温暖，万仙阵的操演气势如虹。这由万仙残梦构筑的永恒幻境，完美地包裹着每一个沉沦的灵魂。它既是截教辉煌道统最后的挽歌，亦是所有入梦者心甘情愿、无法自拔的温柔囚笼。

无人，再愿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