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镜像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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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学课上，苏瑜瑾的钢笔突然冒出青烟。他慌忙甩手，发现手背的星芒纹路正在发光。前排的许明远转头看他，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下课铃响后，那个总是独来独往的男生拦住了他。

\"你身上有曼陀罗的味道。\"许明远的声音像砂纸摩擦。他不由分说地拽起苏瑜瑾的袖口，露出那些已经开始向手臂蔓延的金色纹路。

在空荡荡的实验室里，许明远解开衬衫纽扣。墨绿色的藤蔓状纹路缠绕着他的胸膛，随着呼吸收缩舒张，如同活物。\"焰月仙子没告诉你真相。\"他指着自己心口处一朵盛开的曼陀罗花纹，\"这些纹路最终会包裹心脏。\"

苏瑜瑾回到家中时，焰月仙子正坐在他的书桌上，月光透过她半透明的身体在地板上投下星芒状的影子。\"那个男孩是曼陀罗的契约者。\"她漫不经心地摆弄着苏瑜瑾的数学模型，\"他的契约方式比较...粗暴。\"

深夜，苏瑜瑾被剧痛惊醒。胸口的星芒纹路像烧红的铁丝般灼烧着他的皮肤。镜面在他面前扭曲波动，焰月仙子拽着他的手腕将他拖入镜中世界。

星芒组成的宫殿里，无数镜面映照出他的身影——但每个倒影都在做不同的事情。有的在读书，有的在哭泣，有的正在用火焰焚烧书本。\"这就是代价。\"焰月仙子从背后环抱住他，她的长发垂落在苏瑜瑾灼热的纹路上，\"你每使用一次力量，就会有更多'你'被关进来。\"

苏瑜瑾跌坐在宫殿中央，发现自己正在通过镜面观看现实世界的场景：黑暗面的他正站在许明远家门外，手中跃动着危险的火焰。

\"停下！\"苏瑜瑾捶打镜面，但镜中那个露出狞笑的自己根本听不见。焰月仙子冰凉的手指抚过他脖颈上发光的纹路：\"现在你明白了吗？契约不是给予力量...\"

\"...而是把灵魂切开。\"许明远的声音突然响起。曼陀罗少年不知何时出现在宫殿角落，身上的藤蔓纹路已经蔓延到颈部。他举起手腕，苏瑜瑾看到上面缠绕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星芒纹路——只是呈现出腐败的墨绿色。

焰月仙子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有趣，两个契约者居然在精神囚笼里相遇了。\"宫殿的穹顶开始旋转，星芒纹路投射出的光线织成密网，\"你们很快会像提线木偶一样完美。\"

苏瑜瑾在剧痛中醒来，发现现实世界的自己真的站在许明远家楼下。他的手心残留着火焰灼烧的痕迹，而胸口的星芒纹路又向心脏靠近了一寸。远处传来警笛声，许明远卧室的窗口正冒出滚滚浓烟。

手机屏幕自动亮起，焰月仙子发来的信息在黑暗中闪烁：\"明天数学测验，记得用我教你的方式解题。代价不过是再多一个'你'住进宫殿罢了。\"

苏瑜瑾摸向锁骨，那里的齿轮纹路已经开始自行转动。他想起许明远被藤蔓勒出淤血的脖颈，以及镜中那个纵火的自己。星芒纹路随他的恐惧加速蔓延，如同金色的蛛网逐渐包裹猎物。

在浴室镜前，苏瑜瑾看到自己眼白里浮现出细小的齿轮纹路。焰月仙子的倒影从背后拥抱他，她红宝石般的眼睛在镜中燃烧：\"很快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亲爱的契约者。\"苏瑜瑾猛地推开焰月仙子的拥抱，踉跄后退几步，后背撞在冰冷的瓷砖墙上。浴室镜中的倒影却纹丝未动，焰月仙子依然保持着拥抱的姿势，红宝石般的眼睛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你对我做了什么？\"苏瑜瑾的声音颤抖着，手指紧抓着洗手台边缘。他锁骨上的齿轮纹路转得更快了，发出细微的咔嗒声，仿佛有无数微小机械在他皮肤下运作。

焰月仙子轻笑一声，镜中的她优雅地撩了撩火红的长发。\"只是履行契约而已，亲爱的。明天的数学测验，你需要我的帮助，不是吗？\"她的指尖划过镜面，留下一道金色的痕迹。

苏瑜瑾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惊恐地发现皮肤下隐约浮现出金色的纹路，如同电路板上的导线。他突然想起许明远——那个曾经年级第一的学长，现在脖子上总戴着高领毛衣，走路时右臂僵硬得不自然。

\"许明远...他也是你的...契约者？\"苏瑜瑾艰难地吐出这个词。

镜中的焰月仙子歪了歪头，露出一个甜蜜得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许明远是个贪心的孩子。他要的太多了，所以付出的代价也更大。\"她靠近镜面，几乎要贴上来，\"但你不一样，苏瑜瑾。你只需要明天的考试过关，代价很小很小...\"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苏瑜瑾惨白的脸。他这才发现浴室里根本没有开灯，而焰月仙子的身影却在黑暗中清晰可见，散发着淡淡的红光。

\"代价到底是什么？\"苏瑜瑾鼓起勇气问道，\"你说的'再多一个你'是什么意思？\"

焰月仙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出手指在镜面上画了一个圆圈。镜面如同水面般波动起来，显现出一个金碧辉煌的宫殿内部景象——无数齿轮在空中漂浮转动，墙壁上镶嵌着数以百计的...人脸。苏瑜瑾倒吸一口冷气，那些脸全都闭着眼睛，表情安详，却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这是我的宫殿，\"焰月仙子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苏瑜瑾浑身僵直，感到一只冰凉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每一次你使用我的力量，就会有一个'你'来到这里，成为宫殿的一部分。他们是你的碎片，你的可能性，你的...\"

\"住口！\"苏瑜瑾猛地转身，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镜中的焰月仙子却已经站在了宫殿画面中央，轻抚着其中一个\"苏瑜瑾\"的脸庞。

\"别害怕，\"她柔声说，\"他们都很幸福。没有考试，没有压力，永远沉浸在美妙的机械韵律中。\"她转向苏瑜瑾，眼中红光大盛，\"而你，只需要付出一点点...\"

苏瑜瑾感到一阵眩晕，齿轮纹路已经蔓延到了他的颈部，细微的机械运作声在他耳中回响。他跌跌撞撞地冲出浴室，抓起桌上的手机想要报警，却发现屏幕上焰月仙子的消息依然亮着：\"记得我们的约定哦~\"

房间的窗户突然被风吹开，暴雨倾盆而入。苏瑜瑾扑过去想关上窗户，却在玻璃的倒影中看到自己整张脸都布满了金色纹路，眼白中的齿轮转动得越来越快。

\"不，这不是真的...\"他喃喃自语，却感到意识逐渐模糊。恍惚中，他看到书桌上的数学试卷自动翻到了最后一页，那些曾经困扰他的难题正被一只无形的手一一解答...

\"不！停下！\"苏瑜瑾用尽全力摔碎了手机屏幕，焰月仙子的笑声却在房间每个角落回荡。他跌坐在地，眼睁睁看着自己右手的小指开始金属化，皮肤下的金光越来越明显。

就在这时，房门被猛地踹开。许明远站在门口，他的右臂已经完全变成了机械构造，眼中闪烁着和苏瑜瑾同样的齿轮纹路。\"快走！\"许明远的声音沙哑得不似人类，\"趁你还能控制自己！\"

苏瑜瑾想要起身，却发现双腿已经不听使唤。许明远冲过来拽住他的衣领，机械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她不是仙子，\"许明远在他耳边嘶吼，\"她是收集者！宫殿里已经有三十七个人了！\"

窗外雷声轰鸣，焰月仙子的身影在闪电中悬浮在窗外，火红的长发如蛇般舞动。\"亲爱的许明远，\"她的声音温柔得可怕，\"你忘了我们的约定是不能干扰其他契约者吗？\"

许明远的机械臂突然反向扭曲，他发出痛苦的嚎叫。苏瑜瑾看到无数金属藤蔓从许明远的机械臂中生长出来，缠绕住他的全身。\"跑...\"许明远最后挣扎着对苏瑜瑾说，然后整个人被拖入了墙壁中消失不见，只留下几滴黑色的机油在地板上。

焰月仙子飘进房间，轻轻落在苏瑜瑾面前。她抬起苏瑜瑾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别像他一样贪心，苏瑜瑾，\"她轻声道，\"只需要明天的考试，然后你可以永远忘记我，好吗？\"

苏瑜瑾感到意识逐渐涣散，齿轮纹路已经覆盖了他半边脸。他最后的念头是——明天考完试后，镜子里那个被囚禁在齿轮宫殿中的\"自己\"，还会是他吗？

当清晨的阳光照进房间，苏瑜瑾从地板上醒来，数学试卷整齐地放在桌上，所有题目都被完美解答。他摸了摸锁骨，齿轮纹路安静地蛰伏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直到他走进浴室洗脸，抬头看向镜子时——镜中的自己对他眨了眨眼，眼白中齿轮纹路一闪而过。

苏瑜瑾猛地后退，后腰撞在洗手池边缘的疼痛让他确信这不是幻觉。他死死盯着镜子，镜中的自己却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有那个若有若无的微笑还凝固在嘴角，仿佛在嘲笑他的惊惶。

\"这不可能...\"苏瑜瑾喃喃自语，手指不自觉地抚上锁骨处的齿轮纹路。那里传来细微的震颤，像是有无数个微小的齿轮正在皮肤之下咬合转动。

浴室门外传来闹钟的响声。苏瑜瑾这才注意到自己竟然盯着镜子看了近十分钟。他匆匆掬水洗脸，冰凉的水流冲过脸颊时，他错觉有金属的涩味在舌尖蔓延。

数学试卷整齐地躺在书桌上，每一道题都解答得完美无缺，甚至连他最不擅长的立体几何都用了三种不同解法。苏瑜瑾拿起试卷，纸张在指尖微微发烫，最后一题的答案旁边，有一个用铅笔轻描的齿轮图案，与他锁骨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焰月仙子...\"这个名字从他唇间滑出时，锁骨处的齿轮突然加速转动，一阵尖锐的疼痛沿着脊椎直冲大脑。苏瑜瑾跌坐在床边，眼前闪过碎片般的画面——齿轮咬合的声响、镜中扭曲的自己、还有那个红裙女子指尖滴落的银色液体。

书包里传来手机震动声。班级群消息不断弹出，所有人都在讨论今天的模拟考。苏瑜瑾机械地收拾好试卷，齿轮纹路随着他的动作忽明忽暗，像某种活物在呼吸。

出门时阳光刺得他眼睛生疼。小区里晨练的老人向他打招呼，苏瑜瑾勉强扯出笑容回应，却在老人浑浊的瞳孔里看到一闪而过的齿轮倒影。

\"等等！苏瑜瑾！\"

一个黑影突然从巷口冲出拽住他的手腕。苏瑜瑾差点惊叫出声，待看清是班上的陈星宇后才松了口气。这个总是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男生此刻脸色惨白，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

\"你干什么？\"苏瑜瑾甩开他的手，突然发现陈星宇右手手腕内侧也有一个齿轮纹路，比他锁骨上的更大、更复杂。

陈星宇的瞳孔剧烈收缩：\"你也见到她了是不是？那个穿红裙子的女人！\"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歇斯底里的颤抖，\"今早你的数学试卷是不是全部写完了？\"

苏瑜瑾的后颈汗毛倒竖：\"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经历过七次今天了。\"陈星宇拽开自己的衣领，锁骨到胸口布满蛛网般的齿轮纹路，\"每一次你都会在今天考试里拿满分，然后这些纹路就会扩散。\"他的指甲深深掐进苏瑜瑾的手臂，\"别去考试！她在收集我们的灵魂！\"

路过的汽车鸣笛声淹没了苏瑜瑾的反问。陈星宇突然痛苦地弓起背，他手腕上的齿轮纹路发出诡异的蓝光，皮肤下面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来不及解释了...\"陈星宇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破碎的镜片塞给苏瑜瑾，\"看看这个，但要小心别被她发现——\"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苏瑜瑾顺着陈星宇惊恐的视线回头，看到小区门口站着一个穿红裙的修长身影。焰月仙子的长发在无风的状态下飘动，手里把玩着一个精致的铜制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