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商墟鉴戒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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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墟鉴戒录

人物：

仲谋（某实业巨擘，号\"织冠\"，经营纺织帝国）

季平（首席计相，掌财务筹算）

子墨（幕僚长，通古今商道）

第一幕 危兆初萌

仲谋抚案观账，谓季平曰：\"今岁三季财报，应收账款逾三亿，较去岁增四成。鲁地布商王翁，向称信义，今忽延付货款六月，此非常也。\"

季平展竹简色变：\"主公岂忘《史记·货殖列传》云'富无经业，则货无常主'？昨闻西域某基金斥资五千万，增持吾司对手'云锦坊'股份。更有匿名帖于市舶司墙垣，言我司'染坊废水毒河，将遭廷尉追责'，此恐《孙子·谋攻》所谓'上兵伐谋'也。\"

子墨整冠进言：\"季平所虑是也。昔范蠡三致千金，用'贵出如粪土，贱取如珠玉'之术，然必察'时用则知物'。今汴京纸媒突刊文《织冠十宗罪》，指吾司'高杠杆扩产，现金流如悬丝'，此非《韩非子·内储说》'三人成虎'之兆？\"

仲谋拂袖曰：\"吾织冠起于桑梓，三十载拓十三州工坊，朝廷赐'衣被天下'金匾。去年方获西域丝路基金注资，岂惧浮言？尔等当效汉初桑弘羊'均输平准'，速催鲁商货款，何忧之有？\"

第二幕 釜底抽薪

三日后，季平踉跄入告：\"鲁商王翁突遣人言，其仓储失火，布帛尽毁，无力偿债。更有惊变——西域基金昨日大宗交易，折价三成抛售吾司股票，市舶司紧急停牌！\"

仲谋握笔杆断裂，厉问：\"吾司授信额度尚有二亿，可急向太府寺辖下'商贷署'告贷！\"

子墨捧简疾呼：\"晚矣！昨闻商贷署丞宴客，言'织冠涉讼，恐成第二个'陶朱记''。此语已传至各钱庄，今晨五家往来行皆遣人持《急递帖》，催提前还贷。《管子·轻重甲》云'万乘之国，必有万金之贾'，今强敌用'借刀杀人'计，借官衙之威断我银根！\"

季平抖索展账：\"主公请看：应付染剂款八千三百万，三日后到期；工坊匠人薪资需千万；西域设备尾款五千万催函已至。而司库现存银仅九百万，此非《诗经·小雅》'池之竭矣，不云自频'？\"

第三幕 连环绞杀

仲谋跌坐榻上，喃喃道：\"可急售吴地新工坊，作价一亿五千万...\"

子墨顿首泣曰：\"主公岂不闻'墙倒众人推'？今晨'云锦坊'突宣布'以旧换新'，凡持织冠布帛者，可半价换其新品，此乃《六韬·文伐》'因其所喜，以顺其志'！吴地工坊中介皆言'染坊排污案若实，资产将封'，现报价骤降至八千万，且需首付仅三成。\"

季平捶胸曰：\"更有甚者：吾司发行之'丝绸收益券'，原溢价一成，今遭西域基金联手'做空团'，以'信用违约互换'工具放大十倍杠杆，券价已跌穿面值。此正合《尉缭子》'兵胜于外，义胜于内，福生于计，祸生于忽'，吾等忽于金融诡道，危矣！\"

仲谋指账册咳血：\"看此'供应链金融'图谱：吾向梁地桑农赊购蚕茧，约以'仓单质押'三月后付款。今闻桑农得西域基金密使馈赠，已持仓单至钱庄'贴现'，并散布'织冠将破产'之语，致使众桑农齐聚司门索债。此非《商君书·壹言》'法立而不革，则与无法同'？吾昔立规严禁上游贴现，今成空文！\"

第四幕 资金链绝

五日后，季平捧断简入见：\"太府寺批文至——'织冠涉讼案待查，商贷署暂停授信'。更有急报：染剂商联合二十三家供应商，持《同约》至廷尉府，言'织冠积欠货款合计二亿七千万，若三日内不付，当联名申请破产'。\"

子墨解佩剑置案：\"主公可记三年前，某幕僚进言'设风险准备金，仿唐廷\"公廨本钱\"之制'？吾等以'资金效率'斥之。今西域基金算定吾司'流动比率仅0.3'，恰合《孙子·形篇》'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彼早算定我无备！\"

仲谋抚金匾泪下：\"想吾创业时，织机十架，桑园百亩，夜以继日。今大厦将倾，非战之罪耶？\"

季平伏地哭曰：\"非也！昔齐桓公九合诸侯，赖管仲'通货积财'；今吾司败于'金融围剿'，实因不知《盐铁论》'明者因时而变'。西域基金先用'舆论战'动摇人心，再以'杠杆狙击'摧毁信用，终借'供应链传导'断我经脉，此乃《六韬·龙韬》'无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待之'之反面！\"

第五幕 商墟哀鸣

廷尉府差役持封条至日，仲谋集幕僚于空堂。

子墨展《败亡录》读曰：\"织冠之败，五因具在：一曰'重实业而轻金融'，不知《管子·轻重乙》'币重而万物轻，币轻而万物重'；二曰'信旧友而忽新敌'，不察《韩非子·说林》'鸟尽弓藏'；三曰'恃规模而忘风险'，未行《周易》'君子以思患而豫防之'；四曰'迷扩张而忽现金流'，背离《史记》'无财作力，少有斗智'；五曰'傲既往而忽预警'，违《左传》'居安思危'之训。\"

季平呈最后账册：\"司库现存银耗尽，应收账款成死账，固定资产折价拍卖得一亿二千万，仅够偿还三成债务。此正合《诗经》'兢兢业业，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吾等昔若如此，何至今日？\"

仲谋取火漆印，封《商墟鉴戒录》曰：\"吾尝笑北宋'交子'滥发致祸，今吾司如交子之末路。望后世商人记取：实业如骨，金融如血，骨强需血旺，血枯则骨朽。当效范蠡'旱则资舟，水则资车'之远见，学白圭'人弃我取，人取我与'之明断，方可避'资金链绝'之祸。\"

俄顷，差役封门声起，堂前老桑树枝叶簌簌，似泣《商君书》\"恃人不如自恃\"之训。三人相顾无言，唯闻账册散页被风卷起，其上\"现金流\"三字墨痕未干，却已染血般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