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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训的硝烟(汗水和口号)终于散尽。当林野脱下那身粗糙刺痒的迷彩服,换上相对柔软的普通衣物时,他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触摸到“铁道工程运营与维护技术”这门专业的真实血肉了。然而,北海铁道职业大学——这所被学生们私下称为“北方铁院”的学校——为他准备的“第一课”,远比站军姿、踢正步更加深刻、冰冷,且直指骨髓。

正式上课第一天,林野怀着一丝重整旗鼓的期待,走进了主教学楼那间编号为201的阶梯教室。教室依旧陈旧,空气里粉笔灰和旧木头的气味挥之不去。上午是《高等数学》。授课的是一位头发花白、戴着厚厚眼镜的老教授,姓孙。他讲课极其认真,板书一丝不苟,推导严谨。然而,内容却停留在极其基础的部分,进度缓慢得令人发指。林野高中时数学是弱项,但此刻听着孙教授反复讲解那些他早已掌握(或自认为掌握)的极限概念,竟也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枯燥和……浪费时间的感觉。他环顾四周,不少同学在打哈欠,偷偷玩手机。讲台上,孙教授沉浸在自己的逻辑世界里,对台下的状态似乎毫无察觉,或者,选择了视而不见。林野翻开崭新的《高等数学》教材,看着扉页上印刷精美的“国家规划教材”字样,心里却空落落的。这就是高等学府的起点?与想象中的知识殿堂差距甚远。技术?这基础打得如此缓慢而陈旧,何时才能触及核心?

下午的《工程力学》课,则像一记闷棍,狠狠砸在了林野的认知上。授课的是个中年副教授,姓钱,体型微胖,说话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他讲课的风格与孙教授截然相反,语速极快,唾沫横飞,在黑板上龙飞凤舞地书写着复杂的公式和受力图。

“……所以,根据材料力学基本原理,这根钢轨在承受轮对载荷时,其最大弯曲应力出现在……”钱副教授讲得兴起,粉笔在黑板上敲得咚咚响。他引用的理论、推导的公式,林野在教材的对应章节也能找到。然而,问题在于,钱副教授似乎完全沉浸在对理论模型本身的精妙推演中,却极少提及这些理论在实际铁道工程中是如何应用的!钢轨的型号?轮对的轴重?轨枕的分布?道床的阻力?这些真正影响计算结果的关键参数,在他口中轻飘飘地带过,或者干脆不提。

当钱副教授在黑板上洋洋洒洒推导出一个关于理想化简支梁弯矩的复杂公式时,前排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基础不错的同学终于忍不住举手:“钱老师,这个模型……好像没考虑钢轨是连续弹性支撑在轨枕上的实际约束条件?而且,实际运营中还有温度应力、残余应力……”

钱副教授被打断,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脸上掠过一丝明显的不快。他用力敲了敲黑板,声音拔高:“同学!理论模型!理论模型懂不懂?!先把最基础、最理想的情况搞明白!实际工况千变万化,那是你们以后工作实践中去摸索的事!现在,是打基础!基础不牢,地动山摇!”他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前排同学脸上,“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心浮气躁!总想着一步登天!我告诉你们,工程是什么?工程就是精确!就是严谨!就是要把这些基础理论吃透嚼烂!不然,将来到了工地上,出了事故,你负得起责吗?!”他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一种道德上的绝对碾压感,把提问的同学噎得满脸通红,讪讪地坐了回去。

教室里一片死寂。林野看着钱副教授因激动而涨红的脸,又低头看了看教材上那同样理想化的图示和推导,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精确?严谨?是的,这没错。但脱离实际应用场景的“精确”和“严谨”,就像在真空中练习游泳,一旦投入现实的惊涛骇浪,只会被瞬间吞噬!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未来在工区,拿着课本上这套完美却不切实际的理论去分析实际问题,被经验丰富的老师傅或工长嗤笑为“书呆子”,然后因为“判断失误”而被无情地“考核扣钱”。

技术?在这里,技术似乎被割裂了。理论悬浮在云端,不接地气;而真正能解决实际问题的“手艺”和“经验”,却隐藏在实训车间和未来的工区里,需要付出额外的、甚至沉重的代价去摸索。这“第一课”,教给他的不是知识的魅力,而是一种深刻的无力感和对“学院派”的怀疑。

这种割裂感,在接下来的《铁道工程材料》课上达到了顶峰。授课的是一位姓马的女老师,年纪不大,打扮入时,说话语速很快。她讲课的内容倒是很“新”,ppt做得花里胡哨,穿插着许多国外高速铁路、新型复合材料的图片和视频,看起来非常“前沿”。

“……同学们看,这是欧洲最新研发的低碳高韧型贝氏体钢轨钢,其抗疲劳性能和耐磨性比传统U75V钢轨提升了30%以上!再看这个,新型高分子复合材料轨枕,重量轻、绝缘性好、寿命长,是未来的发展趋势……”马老师讲得眉飞色舞,仿佛自己正站在世界材料科技的前沿。

台下的学生们,包括林野,起初也被这些炫目的图片和“30%”、“未来趋势”等词汇所吸引。然而,当马老师讲到具体材料的性能指标、应用条件和国内实际推广情况时,问题暴露了。

“老师,”一个来自铁路职工家庭的男生忍不住提问,“您说的这种贝氏体钢轨,价格是普通U75V的多少倍?咱们国家现在大面积铺设的线路,用的主要还是U75V吧?还有那种高分子轨枕,听说在温差大、风沙大的西北地区,老化开裂问题挺严重的?”

马老师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用一种略带敷衍的语气说:“新技术的推广当然有个过程!成本会下降,问题会解决!我们作为未来的工程技术人员,眼光要放长远!要紧跟世界潮流!不能总盯着眼前那点老黄历!”她迅速切换了ppt页面,指向下一张更炫酷的图片,“再看看这个,智能感知型道砟……”

林野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前沿?趋势?听起来很美。但现实呢?现实是,他即将踏入的“国立铁路公司”系统,尤其是基层工务段,大量使用的恐怕还是最基础、甚至有些过时的U75V钢轨、混凝土枕木、普通碎石道砟!是那些需要工人拿着道尺一遍遍人工测量、拿着探伤仪一寸寸敲打检测的“笨办法”!这位马老师描绘的“未来”,就像空中楼阁,与绝大多数学生毕业后将要面对的真实工作环境——那些偏远、艰苦、设备陈旧的工区——存在着巨大的鸿沟。这堂课,更像是给学生们画了一张永远吃不到的大饼。技术?在这里,技术似乎又变成了另一种形式的“画饼”,美好却遥不可及。

课堂上的失望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林野。他把希望寄托在了实训环节。毕竟,“北方铁院”的宣传点之一就是“重实践”。

第一次《工程测量实训》课,安排在周三下午。地点就在学校后门那片废弃的货运支线上。锈迹斑斑的铁轨掩映在荒草丛中,枕木大多腐朽,道砟散乱。这里,成了学生们接触“真家伙”的场地。

带实训的正是测绘社的指导老师,张伟——张工。他依旧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深蓝色工装,神情严肃。学生们被分成小组,每组发到一套设备:一台老旧的、漆皮剥落的水准仪(dS3型),一根木制塔尺(刻度模糊),一个简易的平板仪(部件松动),还有几卷皮尺和记录本。

“今天任务:用普通水准测量方法,测出这段废弃轨道A、b两点间的高差。要求闭合差不超过±5毫米。”张工言简意赅地下达指令,没有多余废话。“注意操作规范!仪器对中整平是关键!读数要准!记录要清晰!开始吧!”

林野所在的小组由他、王海、李斌和陈涛组成。四个人围着那台老古董dS3水准仪,都有些手足无措。在学校发的教材上,水准仪的操作步骤写得清清楚楚。但真上手,才发现困难重重。水准仪的三脚架螺丝锈死,调平极其费力。望远镜的调焦螺旋滞涩,影像模糊不清。塔尺的刻度在阳光下反光,读数困难。更麻烦的是,废弃支线的地面坑洼不平,很难找到稳固的转点位置。

林野负责观测。他屏住呼吸,努力调整着仪器。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在冰凉的金属基座上。好不容易对中整平(他自认为),开始读书。塔尺在远处被王海扶着,在风中微微晃动。他眯着眼,费力地分辨着十字丝对准的刻度,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后视读数:1.352米!”林野报出数字,李斌赶紧记录。

换站。重新安置仪器,又是一番与锈蚀螺丝和坑洼地面的搏斗。

“前视读数:1.108米!”

“高差:-0.244米!”陈涛迅速计算出结果。

如此反复,测了几个测站。当最后回到起点闭合时,计算出的闭合差竟然高达+18毫米!远超张工要求的±5毫米!

“怎么回事?!”张工走过来,检查了他们的记录本和仪器,眉头紧锁。“仪器没整平!读数误差太大!转点选在松土上,下沉了!还有你,”他指着记录本上李斌一处涂改的读数,“记录不规范!涂改为什么不签名备注?这数据拿出去就是废纸!”

张工的批评毫不留情,像冰冷的钢针扎在每个人心上。林野看着自己因用力拧螺丝而发红的手指,看着那台散发着陈旧机油味的水准仪,再看看记录本上被红笔圈出的巨大闭合差,一种强烈的挫败感涌了上来。这就是实践?用着几乎被淘汰的设备,在恶劣的环境下,进行着精度要求并不低的测量?这和在宣传册上看到的那些操作着崭新全站仪、在整洁工地上进行现代化测绘的场景,简直是天壤之别!

“张工,这仪器……也太老了点吧?调平都费劲。”王海忍不住小声抱怨了一句。

张工猛地抬起头,眼神锐利如刀,扫过王海,也扫过其他脸上带着沮丧和不满的学生。他没有发火,但声音低沉得如同铁轨的碰撞:“老?知道这台dS3水准仪服役多少年了吗?十五年!知道它跟着我跑过多少工地吗?戈壁滩、大雪山、隧道里!它测过的轨道长度,能绕这操场几百圈!”他的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骄傲,手指抚过水准仪斑驳的外壳,“设备是老了,但精度还在!关键是用它的人!心浮气躁,眼高手低,给你最新的徕卡、天宝,你也测不准!在真正的工地上,尤其是一些偏远的小工区、抢险现场,你遇到的设备,可能比这还破!环境比这还糟!到时候,你怎么办?撂挑子不干?”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个学生,一字一句地说道:“今天这堂课,测不准,没关系!发现问题,下次改正!但我要你们记住的是:工程测量,核心在人,不在器! 再先进的设备,也需要扎实的基本功和一颗沉得下去的心!在资源有限、条件艰苦的地方,把手里的‘烂牌’打好,才是真本事!这才是我们‘北方铁院’要教给你们的第一课——在匮乏和粗糙中磨砺精度,在忍耐和务实中锤炼技术!”

张工的话,像一记重锤,敲打在林野的心上。他之前的不满和怨气,在张工那沉甸甸的经历和话语面前,显得如此幼稚和苍白。是的,设备落后,环境恶劣,教材脱节,老师或脱离实际或好高骛远……这些都是冰冷的现实。但张工点出了一个更残酷、也更核心的现实:抱怨没有用。在这个系统里,在未来的工地上,资源匮乏、条件艰苦是常态。真正的“第一课”,不是学习那些高深的理论或操作最先进的设备,而是学会在最差的条件下,用最笨的工具,完成尽可能精确的任务!这是一种被逼出来的生存技能,一种在夹缝中求生的“技术”。

他回想起父亲的话:“别怕吃苦。”回想起老周麻木的“熬”。张工此刻的教导,似乎用一种更积极、更技术化的方式,诠释了这种“吃苦”和“熬”的内涵——在困境中磨砺技术,在忍耐中寻求精度。

林野默默低下头,再次看向那台老旧的dS3水准仪。它不再仅仅是一件破旧的工具,更像是一个沉默的导师,一个来自基层最真实、最粗粝世界的象征。他蹲下身,开始仔细检查脚架的每一个螺丝,用衣袖擦去目镜上的灰尘,动作变得格外专注和沉稳。他不再抱怨仪器的老旧,而是开始思考,如何在现有条件下,把每一步操作做到极致,把读数误差降到最低。

小组其他成员也受到了感染。王海用力踩实了转点位置的泥土,李斌拿出笔,在记录本上重新工整地誊写数据,陈涛则拿着计算器反复核对每一步计算。第二次尝试开始了。这一次,他们花了更长时间整平仪器,反复确认读数,选择更稳固的转点。汗水浸透了他们的后背,阳光晒得皮肤发烫。当最后闭合差计算出来——+4.8毫米!刚好压在张工要求的红线之内!

“好!”张工看着记录本上的数据,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不算明显、但绝对真实的赞许,“这次像点样子了!记住这个感觉!记住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那一刻,林野看着记录本上那个来之不易的合格数字,心中涌起的不是喜悦,而是一种混合着疲惫、释然和沉重明悟的复杂情绪。他明白了,这不仅仅是测量技术的入门,更是踏入这个庞大而坚硬的铁路系统前,烙下的第一枚生存印记。这“第一课”的核心,不是知识,不是技能,而是一种态度——一种在资源匮乏、规则严苛、前路未卜的环境中,如何低下头,沉下心,用最笨拙的方式,在夹缝中完成任务的务实与坚韧。这是一种被现实逼出来的“技术生存论”。

带着这种沉重而复杂的感悟,林野和小组成员收拾着仪器。夕阳将废弃的支线染成一片昏黄。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带着优越感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一辆崭新的黑色轿车(明显不是学生能负担的款式)停在了不远处的路边。车门打开,那个在测绘社见过的、穿着崭新工装的“小张”——张明,走了下来。他手里没拿任何测量工具,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正在收拾旧水准仪的林野等人,眼神里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审视和……怜悯?他没有说话,径直走向正在整理三脚架的张工。

“张工,忙着呢?”张明的语气轻松,带着一种熟稔。

“嗯,刚带完实训。”张工头也没抬,继续捆扎着脚架带。

“哦,用这些老家伙带新生啊?辛苦了。”张明笑了笑,目光扫过那台dS3水准仪,语气平淡无波,“我刚从技术科刘科长那儿过来,聊起下个月咱们段里新线路的精测项目。科长说,这次要用那几台新到的徕卡tS16,精度要求很高,得找技术过硬、设备靠谱的人。”他顿了顿,像是随意提起,“我记得咱们社里……好像有台还能用的索佳?要不,也借调过去?给社里同学一个接触高端项目的机会?”他这话看似在提供机会,但语气里却透着一丝施舍的意味,以及更深层的试探——试探张工对那台被他称为“不太稳定”的SEt2x的态度,也试探着张工在资源分配上的话语权。

张工捆扎脚架带的手猛地一顿,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他缓缓抬起头,看着张明那张年轻、光鲜、带着优越感的脸。夕阳的余晖落在他黝黑粗糙的脸庞上,沟壑分明。他沉默了几秒钟,眼神复杂地扫过旁边那几台蒙尘的旧经纬仪,最终,目光落回张明脸上,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认命的疲惫:“新项目……用新设备好。社里这台索佳……算了,精度指标确实不太稳定了,别耽误了段里的正事。你们用新机器吧,稳当。”

张明脸上的笑容似乎加深了些许,带着一种预料之中的满意。“还是张工顾全大局。那我先走了,段里还有点事。”他点点头,转身走向那辆崭新的轿车,拉开车门,动作潇洒流畅。引擎再次发出低沉的轰鸣,车子绝尘而去,扬起一片尘土。

林野和其他小组成员站在原地,手里还拿着沉重的旧仪器,默默地看着这一幕。空气中弥漫着尘土、汗水和机油的味道,也弥漫着一种无声的、令人窒息的压抑。

张工站在原地,望着轿车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动。夕阳将他佝偻的身影拉得很长,投在荒草丛生的废弃铁轨上,显得格外孤独和苍凉。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弯下腰,背起那台沉重的、装着老旧水准仪的箱子。箱子压在他并不宽阔的肩膀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吱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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