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血墨惊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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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走？”他的声音嘶哑微弱，几乎被呼吸声淹没，却清晰地传入林晚耳中。他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指尖，极其艰难地抬起，隔空对着林晚眉心的方向，虚虚一点。

没有力量波动。但林晚却感觉眉心那灼烫的胎记猛地一跳！一股冰冷的、如同跗骨之蛆般的寒意瞬间缠绕而上！虽然微弱，却如同无形的锁链，死死钉住了她的神魂！让她刚刚凝聚起的逃跑念头瞬间冰消瓦解！

“本座…还没死。”谢云澜的声音带着一丝喘息，却依旧是不容置疑的掌控，“你的命…和你的‘眼’…都还有用。”他艰难地抬起手，用染血的丝帕擦去唇角的血迹，目光转向地上那些散落的、依旧散发着微弱赤红光泽的赤霞髓碎片，“把这些…清理干净。”

命令。不容置疑的命令。

林晚的心沉到了谷底。她看着谢云澜那虚弱却依旧掌控一切的眼神，知道此刻反抗无异于自寻死路。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默默走到高台边缘，蹲下身，开始拾捡那些散落的、还带着余温的玉石碎片。

指尖触碰到一块较大的碎片，赤红的玉质温润，内部狂暴的能量已经随着崩解消散大半，只剩下精纯的玉髓。然而，在神格的视野中，林晚清晰地“看”到，碎片断裂面的深处，依旧残留着几缕极其细微的暗红色丝线！如同毒蛇褪下的皮，散发着阴冷的怨毒气息！

她不动声色地将碎片收入怀中一个临时找来的粗布袋。就在她捡起最后一块靠近谢云澜脚边的碎片时，她的动作猛地顿住！

谢云澜因重伤而气息紊乱，周身原本收敛得极好的、属于神格碎片的力量场，此刻正不受控制地微弱逸散着。那是一种极其精纯、却又因反噬而带着撕裂般痛楚的淡金色能量流。

而就在这逸散的能量流边缘，林晚敏锐地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阴冷气息！那气息如同最细微的尘埃，混杂在谢云澜逸散的能量中，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极其缓慢地…朝着某个方向飘散！

林晚的心脏狂跳起来！她顺着那气息牵引的方向，猛地抬头！

视线穿透幽蓝的星辉，越过空旷的大殿，死死锁定在——摘星楼那扇紧闭的水晶巨门之外！

门外，是通往侯府的方向！

那丝阴冷的气息…与林妙暖玉镯中的气息，同源！它在吸收谢云澜逸散的生命能量？！

一个更恐怖的猜想瞬间攫住了林晚！巫族的陷阱，不仅仅在赤霞髓！他们还在通过林妙身上的媒介，持续不断地窃取、甚至…加速消耗谢云澜的生命力！如同附骨之蛆！

“看够了？”谢云澜虚弱却冰冷的声音响起。

林晚猛地回神，发现谢云澜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那双蒙着水雾的眸子正静静地看着她，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探究、疲惫，还有一丝…被窥破秘密的冰冷杀意。

林晚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低下头，将最后一块碎片捡起，放入布袋。她站起身，声音平静无波：“清理完了，国师大人。”

谢云澜没有立刻说话。他靠在玄七身上，闭目喘息了片刻，似乎在积攒力气。再睁开眼时，眼中的水雾似乎散去了一些，恢复了部分深潭般的冰冷。

“你看到了什么？”他问，声音依旧嘶哑，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林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这个问题关乎生死。说？揭露林妙和巫族的阴谋？谢云澜会信吗？他会不会认为这是她为了脱身编造的谎言？甚至…直接掐灭她这个“隐患”？不说？这窃取能量的毒计持续下去，谢云澜必死无疑，而她…也绝无生路！

电光火石间，林晚做出了决定。她缓缓抬起头，迎向谢云澜审视的目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举起了手中那块装着赤霞髓碎片的粗布袋，声音带着一种刻骨的冰冷：

“国师大人，您体内的‘伤’…是否每逢子夜阴时，便如万蚁噬心？心口三寸，更似有冰锥穿刺？”她顿了顿，目光如同淬毒的冰棱，穿透水晶巨门，直刺侯府的方向，“而您可曾想过，这痛…或许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她猛地将布袋掷于冰冷的水晶地面！赤红的碎片滚落出来，在星辉下折射着妖异的光。

“这玉中的‘日精’是假！它核心缠绕的巫咒丝线，才是真！”林晚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手指猛地指向门外侯府的方向，厉声喝道：

“而此刻！就在侯府！正有人戴着吸食您生命精气的邪器！如同水蛭！要将您…抽筋剥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