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齿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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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落感这辈子都忘不了。像是被谁从十八楼扔下来的洗衣机，在半空中滚得七荤八素，五脏六腑都错了位。我猛地睁开眼，暗紫色的光晃得人睁不开，周围全是咕嘟咕嘟冒泡泡似的光脉，看着就像一锅煮坏了的紫菜蛋花汤。

\"操！\"后颈突然传来火烧火燎的疼，像是被烟头摁住了。我低头一看，沐瑶还晕在我怀里，小脸白得像纸，后颈的金色纹路却跟活过来似的，顺着脖颈爬到脸颊，像几条小金蛇在雪地里钻。

\"沐瑶？沐瑶！醒醒！\"我拍她脸，手刚碰到她皮肤就烫得赶紧缩回来。这温度不对，滚烫滚烫的，怀里像揣了块烧红的烙铁。

耳边传来咔嗒咔嗒的声音，不是我一个人的心跳。像是有台精密的钟表被塞进我脑壳里，齿轮转得飞快，震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坠落突然变慢了，不是自由落体那种失重感，而是...像是掉进了黏稠的蜜糖里，每动一下都费劲。

空气冷得邪门，钻进毛孔跟针扎似的。我低头看自己胳膊，鸡皮疙瘩起了一层紫白色，可怀里的沐瑶却烫得吓人。冰火两重天，这鬼地方到底怎么回事？

\"咔嚓。\"头顶传来石头碎裂的声音。我赶紧抬头，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头顶密密麻麻全是悬浮的碎石块，最大的跟卡车似的，最小的只有指甲盖大，全都纹丝不动悬在半空。刚才那块掉下来的石头擦着我耳朵砸过去，在\"地面\"上砸出个坑——如果这暗紫色光糊糊的东西能叫地面的话。

等等，那些岩壁上是什么？

我眯起眼睛仔细看。粗糙的岩壁表面像是用墨笔画满了金色纹路，跟我胸口的契约齿轮图案一模一样。最诡异的是，那些纹路居然在慢慢闪，频率跟我心跳完全同步。

\"咚...咚...咚...\"

心跳重得像打鼓。每跳一下，岩壁上的纹路就亮一下，连带着怀里沐瑶的体温也跟着升一点。这他妈是什么鬼地方？活的？

\"嗷！\"一声非人的尖啸突然从前面传来，听得人牙根发酸。我赶紧抱紧沐瑶缩成一团，抬头望去。前面通道拐角的地方，岩壁上裂开三道缝，三只怪物正从里面往外爬。

就跟刚才在浮石带遇到的星界生物差不多，也是螳螂样子，但这几只更恶心。外壳不是晶石质感了，而是黏糊糊的暗紫色，好像刚从什么动物肚子里爬出来，上面还挂着血丝似的东西。镰刀前肢比之前那几只长了一半，关节处全是倒刺，闪着幽绿的光。

它们发现我了。八只复眼一起转过来，齐刷刷盯着我怀里的沐瑶，口水顺着镰刀前肢往下滴，在地上腐蚀出滋滋响的小坑。

操！冲着沐瑶来的！

我脑子瞬间空白，唯一的念头就是不能让它们碰她。以前遇到这种情况，我直接一个响指就能把小李他们召出来，可现在召唤徽章跟块破铁板似的，摸上去冰凉一片。

\"滚开！\"我抱着沐瑶往后退，后背抵在冰冷的岩壁上。三只星界生物呈品字形围上来，动作跟壁虎似的贴在岩壁上移动，爪子刮擦岩石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最前面那只突然动了！速度快得只能看见残影，镰刀前肢带着腥风直劈沐瑶后脑勺。我想都没想，抱着沐瑶往旁边一滚。\"唰\"的一声，刚才我靠着的岩壁被劈出三道深沟，碎石哗啦啦往下掉。

后背火辣辣的疼，估计又划出血了。但现在根本顾不上这些，第二只已经扑到面前，腥臭的口气喷了我一脸。我用尽全力把沐瑶往身后甩出去，\"砰\"的一声她撞在岩壁上，暂时安全了。

\"来啊！冲老子来！\"我冲着怪物大吼，手心全是汗。妈的没有动力装甲，连个趁手的武器都没有！我抓起脚边一块脸盆大的石头，用尽全身力气砸向怪物脑袋。

\"铛！\"石头碎成了碴子，怪物纹丝不动，好像被牙签扎了一下。它歪了歪头，似乎在嘲笑我。

\"操！\"我转身就跑，刚跑出两步就被什么东西绊倒，重重摔在地上。回头一看，最后那只怪物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我后面，用尾巴卷住了我的脚踝。黏糊糊的触感顺着裤腿往上爬，恶心得我胃里翻腾。

怪物用力一甩，我整个人飞了出去，撞在岩壁上又弹回来，胸口一阵发闷，差点吐出酸水。还没等我爬起来，第一只怪物已经到了面前，镰刀前肢高高举起，绿色的粘液滴在我脸上。

要死在这儿了？我闭上眼睛，脑子里闪过老K他们的脸，还有沐瑶哭起来的样子。不甘心！老子还没找到他们！还没...\"嗬！\"一股暖流突然从胸口涌出来，烫得我一哆嗦。

我猛地睁开眼，只见胸口的契约齿轮不知什么时候自己亮了，金色的光芒透过衣服照出来，那些暗紫色的纹路跟活过来似的在上面爬。星界生物的镰刀停在半空，八只复眼写满了恐惧，好像看到了什么比死亡还可怕的东西。

\"嗡...\"齿轮开始转了，越来越快，周围的暗紫色光脉像是被吸尘器吸住一样往齿轮里钻。我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不是疼，是力量！暖洋洋的力量顺着血管流遍全身，刚才的疲惫和伤口全都不疼了。

星界生物发出一声恐惧的嘶鸣，转身想跑。跑？现在想跑晚了！我站起身，右手莫名其妙燃起一团金色的火焰。火焰温度高得吓人，连空气都被烧得扭曲了，可是我一点都不觉得烫。

\"你妈的，刚才不是挺横吗？\"我听不懂自己的声音怎么变得这么闷，像是隔着层铁皮说话。我一步跨到星界生物面前，它吓得直哆嗦，镰刀前肢胡乱挥舞。

我抓住它的镰刀，就跟抓根烧火棍似的。金色火焰顺着我的手爬到它身上，\"滋滋\"的燃烧声听得清清楚楚。星界生物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像蜡一样融化，最后变成一滩绿色的污水渗入地面。

剩下两只看到同伴的下场，吓得转身就跑。跑得了吗？我冷笑一声，左手一甩，两道金光射出去，穿透它们的脑袋。绿色的血液喷了一地，还没落地就被空气里的高温蒸发了。

解决完怪物，我才发现右手的火焰还没灭。金色的火苗在我掌心跳动，温度高得能看见空气扭曲的波纹。这到底是什么？军魂之力？不像啊，以前没见过这颜色。

\"林霄...你的手...\"

沐瑶的声音软绵绵的，带着刚睡醒的迷糊。我赶紧甩灭手上的火，跑过去扶住她。她脸色还是很白，但眼睛已经有神了，正瞪大眼睛看着我胸口还在发光的齿轮。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伸手探她额头，还是有点烫，但比刚才好多了。

沐瑶没说话，只是盯着我胸口，小手微微颤抖，慢慢伸过来。指尖刚碰到我衣服，就像被烫到一样赶紧缩回去，但眼睛里却闪着奇异的光。

\"它...它不一样了。\"她指着我胸口，声音压得很低，\"那些紫色的纹路...变少了。\"

我低头一看，还真是。之前像蜘蛛网似的暗紫色纹路现在淡了很多，只剩下细细的几根绕着齿轮边缘，而且在慢慢变淡，像是被金色齿轮吸收了。

\"吸收了刚才那几只怪物...\"我恍然大悟，\"这玩意儿还能净化那些侵蚀能量？\"

正说着，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像是有人拿烧红的铁丝捅了我一下。\"呃！\"我闷哼一声，弯下腰捂住胸口。契约齿轮烫得惊人，金色光芒骤然变亮，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林霄！\"沐瑶吓坏了，赶紧扶住我，\"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裂开了？\"

不是伤口的事！我能感觉到大量的暗紫色能量被吸进齿轮，顺着血液往四肢百骸扩散。像是有无数根烧红的针在扎我的血管，疼得我浑身发抖，视线开始模糊。

耳朵里的齿轮声越来越响，咔嚓咔嚓，震得脑壳疼。突然，那些响声变成了人的嘶吼，很多很多人，痛苦的嘶吼，像是被关在什么地方出不来。

是他们！老K！小李！大壮！

我猛地抬起头，眼前的景象全变了。不是暗紫色的通道，是熟悉的训练基地。操场上站满了士兵，全都穿着动力装甲，只是装甲上爬满了暗紫色纹路，眼睛的位置亮着幽绿的光。

\"老K！\"我大喊着冲过去，跑到离他最近的地方。老K站在队列最前面，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我能感觉到他的痛苦，那种想反抗却动不了的绝望，像把钝刀子在割他的脑子。

\"反抗...控制...\"断断续续的声音直接出现在我脑子里，像是收音机信号不良。老K的头慢慢抬起来，幽绿的眼睛盯着我，里面闪过一丝金色的光。

\"老K！是我！听到了吗？我来救你了！\"我抓住他的胳膊，入手冰冷，装甲上的暗紫纹路烫得吓人。

他没有反应，举起高斯步枪对准我的胸口。黑洞洞的枪口冰冷，里面映出我惊恐的脸。

\"不...不要...\"我绝望地摇头。不可能的，老K不会杀我的，绝对不会！

\"开火！\"冰冷的电子音突然响起，不是老K的声音，也不是基地里任何一个人的声音。像是很多声音混在一起，刺耳又诡异。

老K的手指动了，我能感觉到他的挣扎，他的痛苦。他不想扣动扳机，可是身体根本不听使唤。

\"对不起...\"这是我听到的最后两个字，来自老K的意识。枪声响起，我的胸口炸开一团血花。

\"啊！\"我猛地坐起来，大口喘着气，冷汗湿透了后背。还是在暗紫色通道里，沐瑶正睁大眼睛看着我，一脸担忧。刚才...是幻觉？

\"你刚才突然晕倒了，还一直说胡话...\"沐瑶扶着我肩膀，手微微发抖，\"说什么'老K不要开枪'...你是看到什么了吗？\"

我没说话，低头看自己的手。刚才被怪物划伤的地方还在流血，可掌心却多了个东西——半块黑色的装甲碎片，上面有个明显的齿轮印记，边缘还闪着微弱的金光。这是...老K的装甲！他在幻境里塞给我的？

\"拿着这个...坐标...\"老K的声音又在我脑子里响起，断断续续的，还带着滋滋的杂音，\"侵蚀源...核心...诸界枢纽...\"

坐标？诸界枢纽？我握紧装甲碎片，冰凉的触感让我清醒了不少。这碎片上好像刻着什么图案，仔细一看，是张模糊的地图，中心有个齿轮状的标记。

这个标记...我在哪儿见过！对了！穿越前玩的那款战略游戏！里面有个隐藏地图就叫\"诸界枢纽\"，是连接所有平行世界的中转站！侵蚀源竟然藏在那种地方？

\"啊！\"沐瑶突然叫了一声，不是害怕，是惊讶。我转身看她，心脏猛地一缩。她的眉心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个小小的金色齿轮印记，跟我胸口这个一模一样，正在慢慢旋转。

最诡异的是，我胸口的契约齿轮突然变得滚烫，而沐瑶的额头也泛起同样的温度。我们之间的空气开始扭曲，金色和暗紫色的光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

\"怎么回事？\"我想往后退，却发现身体动不了了，好像被看不见的线绑住了。

\"林霄...\"沐瑶看着我，眼神有点迷离，\"我...我好像能感觉到你在想什么...\"

她能感觉到我？我心里一惊，试着想：\"沐瑶你听见了吗？\"

沐瑶猛地睁大眼睛，使劲点头，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真能感觉到！这他妈是什么鬼契约！

金色和暗紫色的光越来越亮，把整个通道都照亮了。漩涡越转越快，我和沐瑶不由自主地被吸过去。她惊呼一声，伸手抓住我的手，就在我们手指碰到一起的瞬间——

\"轰！\"

像是有炸药在脑子里炸开，无数记忆碎片涌出来，不是我的，是沐瑶的！从她小时候第一次修炼，到被家族送到边陲小镇，再到遇到我...我们两个的记忆混在一起，像两团揉碎的面团被重新和好。

通道突然剧烈晃动起来，岩壁上的金色纹路全部亮起，组成一个巨大的齿轮图案。前面的空间开始扭曲，一个直径大概十几米的巨型漩涡慢慢形成，边缘是无数小齿轮在转动，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声。

被吸过去了！我和沐瑶就像两片被狂风吹起的叶子，急速飞向那个齿轮漩涡。我紧紧抱住她，闭上眼睛等死。至少死前能跟她在一起，总比一个人死在这种鬼地方强。

\"林霄。\"

沐瑶的声音突然响起，很平静，一点都不害怕。我睁开眼，愣住了。

她不知什么时候醒了，眼睛不再是平时那种清澈的样子，瞳孔变成了金色的齿轮，正在缓缓转动，散发着神圣又诡异的光。她就那么看着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我从没见过的微笑。

\"找到了。\"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