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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正月的太行积雪未消,北府军的点兵场却已腾起热气。
我握着宋孝宗的密旨,指尖划过“克复燕云”四字,前世在镇江接到的那道“督军扬州”的残令突然化作飞灰——这一次,圣旨在手,二十万北府军的铁枪,终于要直指金人龙兴之地。
“报!东京留守司送来密信,”耿京的亲卫浑身挂着冰碴,呈上的蜡丸里裹着半幅绢画,“金人在中山府集结铁浮屠三万,主帅正是金兀术次子完颜突合速,靴底刻着‘灭宋’二字。”
我盯着绢画上的中山布防图,忽然想起前世在《金史》里见过的记载:突合速惯用“锁喉阵”,五千骑兵结成环形,专斩敌方主将。
指尖敲打着帅案上的沙盘,太行山脉与燕山山脉的褶皱间,我用朱砂点出三个红点——那是前世被金人烧毁的宋军旧堡,如今早已被北府军改造成藏兵洞。
“传令下去,”我抽出祖父给的残印,重重按在调令上,“王忠义率五千神臂弓手埋伏飞狐陉,专射铁浮屠面甲;贾瑞带三千连环马阵屯驻紫荆关,若金人锁喉阵成形,便从两侧绞杀;耿大帅,您与我直击中山府,用他们的‘锁喉阵’,锁他们的咽喉。”
耿京的大刀磕在沙盘边缘,崩落的木屑恰似金人铠甲:“稼轩,你早就算准了突合速会走飞狐陉?”
我指着沙盘上的积雪纹路:“前世他在此处埋了三层绊马索,如今咱们的人早就在雪下铺了拒马钉——每颗钉子都淬着梁山泊的狼毒,马踏即倒,人触即亡。”
整军第七日,临安送来急件。
李秀才的《铁血报》头版印着斗大的“斩奸”二字,配图正是完颜昌与汤思退的密信。
我摸着信末宋孝宗的朱砂批红“满门抄斩”,忽然听见帐外传来喧哗——是汤思退的余党、监军吴璘带着二十名御林军闯入,说要“查验军饷”。
“吴大人来得巧,”我解下帅印拍在案上,露出下面摆着的金人铠甲碎片,“昨夜刚从中山府斥候身上搜出这东西,甲片内侧刻着‘临安汤府’的暗纹——您说,是先查军饷,还是先查您与金人的往来?”
吴璘的脸霎时青白,他看见王忠义带着弟兄们抬来三口木箱,箱里码着的不是军饷,而是三十封金人密信,每封信末都有半枚模糊的金印——与他腰间玉带上的刻纹分毫不差。
“带走!”我甩袖时,剑穗扫落他冠冕,露出鬓角的刺青,正是金人暗卫的虎头标记。
雪夜拔营时,北府军的马蹄裹着厚毡,踏在飞狐陉的冰面上悄无声息。
我摸着胸前的宋瓷碎片,“山河”二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忽然听见前方传来狼嚎——是王忠义的暗号,金人斥候已入陷阱。
第一声马嘶响起时,我举起改良的神火灯笼,三长两短的信号闪过,五千神臂弓手同时掀翻积雪下的伪装网。
淬毒的弩箭破空声里,铁浮屠的战马前蹄纷纷钉在拒马钉上,骑士被锁子甲拽得人仰马翻,阵型未结已折损三成。
“突合速!”我迎着他劈来的偃月刀,剑刃在他面甲划出火星,“你父亲金兀术当年在朱仙镇,就是被这样的箭雨射穿了帅旗——”
话未说完,他的刀已砍中我肩甲,却听见“当啷”脆响,新铸的明光甲里衬着从涿州粮仓拆下的铁板,“这次,该让你尝尝汉人的‘锁喉箭’了!”
口哨声起,王忠义的神臂弓手从两侧山崖齐射,专门瞄准铁浮屠颈部的甲胄缝隙。
突合速的战马突然悲鸣倒地,他滚落在地时,看见我靴底踩着的正是他父亲的“靖康”佩刀——那是三日前从中山府密道里起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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