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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口大营的角抵台比记忆中更破旧。
我攥着“京口营妓”的银牌,指尖碾过边缘的齿痕——这一世,我不会再用牙齿咬出印记,而是要用它敲开命运的裂缝。
台下喝彩声震天,军汉们的赌咒混着酒气扑面而来。
我盯着台上那个赤膊的汉子,他挥拳时肘尖微屈,正是西军“开山拳”的破绽。
前世我在这里故意露出靴底铁箭头,引韩世忠注意,此刻却要提前布局,让这盘棋从第一步就握在自己手中。
“押左边的十两,押右边的翻倍!”
龟公的铜锣敲得山响。
我摸了摸袖中改良过的铁胎弓——用楚州老匠人秘方浸过桐油的弓弦,比前世更早三年制成。
当对手的拳头即将落下时,我突然侧身,靴底铁箭头划过他小腿的力道比前世重三分,不是示警,而是实实在在的划伤。
“好个辣手娘子!”台下爆发出哄笑。
我趁机甩开发间银簪,任长发遮住半张脸,却让右耳后“梁”字刺青在烛火下若隐若现——那是用方腊叛军军旗的赤砂所纹,专门给有心人看的印记。
角落传来杯盏落地的脆响。
穿青布斗篷的汉子猛地抬头,靴底歙州红泥在月光下格外刺眼——是了,这就是前世雪夜相遇的韩世忠,此刻却比记忆中年轻五岁,眉间尚未有征战的风霜。
我故意踉跄着撞向他的桌案,银牌“当啷”落在他手边:“军爷可是从歙州来?”
压低的声音里混着西军斥候的尾音,“小女子祖父曾是种师道麾下的神臂弓教头,父亲在刘延庆帐下……”
“闭嘴!”
他突然按住我的手腕,掌心老茧擦过我虎口——那里本该有十年后拉弓的箭疤,此刻却光滑如初。
他的瞳孔骤缩,盯着我耳后刺青,声音低如蚊呐:“你怎会知道‘种家军’暗语?”
我反手扣住他腕脉,指尖在他掌心快速画了个“斩”字剑诀——这是前世他教我的,此刻却成了我先手的筹码:“将军可是韩世忠韩统制?秀州之战时,您在芦苇荡埋了三十六具空棺,骗得金兵绕道三十里。”
他如遭雷击,手背上的剑疤突然绷直。
那道疤是前世黄天荡之战所留,此刻却尚未存在。
我松开手,从袖中抖出半幅江淮布防图——用父亲狱中血书改良的密文,每道墨痕都暗藏水势标记:“今夜子时,金山寺后殿,我有破辽二十万大军的方略。”
转身时,我听见他猛然站起的动静,木凳与地面摩擦的声响里,混着他压抑的喘息。
角抵台上的喧嚣渐渐远去,我摸了摸腰间新制的狼首银镖,镖身刻着比前世更早的“梁”字——这一世,韩世忠不会再是救赎者,而是我棋盘上的重要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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