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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柄的青丝已全白,却还缠着我当年束发的红绳。
\"父亲说,母亲曾在匈奴王庭医馆救过百十个牧民。\"
少年人眼底映着刀身的寒光,\"他们用银铃串成项圈,说每颗铃响都是雁娘的平安。\"
我忽然想起北海的极昼,她跪在冰原上种苜蓿,刀刃刨开冻土时溅起的血珠,如何在阳光下冻成红琥珀。
那时她笑说:\"汉家的根须若能在胡地发芽,便是节杖最好的穗子。\"
如今那些苜蓿被唤作\"雁娘草\",可长安的官老爷们,只当是胡地牧草。
黄龙元年秋,我卧病在床。
苏元将草笛放在我枕边,笛孔处的\"苏\"字被他新包了层银边,却硌得我掌心发疼——那里有母亲用翡翠镯刻的节杖痕,有她用断箭刻的\"生死相随\",更有十九道鞭刑留下的凹痕,每道都嵌着她的血。
\"父亲,鸿雁又过雁门了。\"苏元掀开帷帐,月光混着槐花香涌进来。
我望着帐顶晃动的树影,恍惚看见她穿着青裙立在槐树下,鬓间别着半朵槐花,发梢沾着细雪般的絮子,像九岁那年在粮车底看见的,父亲断刀上凝结的霜。
喉间突然涌上腥甜,我摸到枕下的断玉——不知何时碎成了齑粉,却在掌心留下个展翅的雁形痕迹。
这或许就是她所说的\"续玉\"吧,用骨血将裂痕补成归鸿,让汉节的魂,不再是孤独的竹杖,而是长在胡汉两地的苜蓿,开在每个银铃响处的春天。
更漏声渐歇时,苏元趴在床沿睡着了。
我望着他腰间的银铃——是用她的银蝶钗残件熔的,铃舌刻着极小的\"安\"字。
远处传来驼铃,三长一短,不是老陈马夫的密号,却让我想起北海的风雪里,她哼着《采薇》替我缝补节杖穗子,血珠滴在\"昔我往矣\"的字迹上,晕成匈奴战旗的云纹。
\"雁娘,你看。\"我对着虚空低语,指尖抚过床头她绣的牧羊图,被涂去的执刀女子轮廓在月光下渐渐清晰,裙角银铃纹与节杖竹节重合,\"他们终究没磨去你的痕迹,就像胡地的苜蓿,年年都会在春风里,摇出你的名字。\"
最后一口气散在秋风里时,掌心的断玉碎粉随风飘向窗外的槐树。
恍惚间,听见巷口传来五短一长的铜铃响——是十岁那年她趴在墙头画银铃纹的夜,是十九岁春日她鬓间槐花落在《公羊传》扉页的晨,是北海冰原上她用体温焐热青稞饼的冬。
苏元后来告诉我,我临终前掌心紧攥着半片苜蓿叶,叶脉间的匈奴文\"平安\"早已褪色,却仍倔强地凸着。
而苏武祠的壁画上,那个被涂去的执刀女子,衣袂间的银铃纹在雨夜总会显影,像她从未离开,只是换了种方式,用胡地的风雪、汉地的槐香,继续在节杖的裂痕里,摇响三千个日夜的平安。 (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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