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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着刺客的尸体闯进知府衙门时,徐文远正在后院赏玩古董。
他手里捧着一只青花瓷瓶,见了我身上的血衣,瓶子“哐当”落地,碎成几片。
“范大人这是何意?”他声音发颤,却强作镇定。
我将刺客腰间的玉佩掷在他面前:“昨夜盐运司库房走水,账本尽毁,今日又有人来行刺——徐大人这‘待客之道’,倒是独特。”
他扑通跪地,磕头如捣蒜:“大人饶命!是盐运使逼我干的!他每年给严党送十万两盐税,真正的账本早被换成了废页!我这里有密信为证!”
徐文远扯开衣领,肩胛骨上的烙铁疤痕扭曲如蛇,忽然指着隔壁囚室嘶吼:“石大人的女儿当年就被关在那里!严世蕃用烙铁逼他做假账时,那孩子才三岁……”
他露出肩胛骨上的烙铁疤痕——那是二十年前严世蕃为逼他做假账留下的。
“我若不依,他们便烧死我刚出生的儿子。”
他指着密信上的缠枝莲,手指因痉挛而发抖,“这印记不是信任,是枷锁。高拱当年在扬州分盐税时,曾许诺帮我赎身,可他升任首辅后,却把我当棋子送给石星……”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夜枭嘶鸣,像极了他儿子夭折那晚的啼哭。
我这才明白,这朝堂之上,没有纯粹的奸佞,只有被权力链条锁住的困兽,彼此啃噬着求生。
我冷笑,从袖中抖出张居正的密函:“圣上命我彻查,你若如实招供,或能留全尸。”
三日后,徐文远的供状与刺客首级被快马送往京城,随函附了我亲笔写的奏疏。
奏疏里字字句句都在表功,说我如何明察秋毫,如何智斗奸佞,却只字不提张居正的授意——这官场如棋局,落子无悔,却要学会把别人的棋子,说成是自己的妙手。
回京途中,却闻张居正病逝,新首辅高拱竟是徐文远的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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