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机械坟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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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空调枢纽的冰冷死寂被抛在身后，巨大的管道入口如同巨兽的咽喉，将众人吞入更深的黑暗。空气里的金属粉尘味被一种更复杂、更……陈旧的气息取代——浓重的机油腐败味、臭氧灼烧后的刺鼻余味、还有某种金属在漫长岁月里缓慢氧化产生的、如同铁锈混合着尘埃的独特“坟墓”气息。

管道尽头，豁然开朗。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呼吸一窒。

这是一座由钢铁与绝望构筑的坟场。

空间庞大得超乎想象，仿佛掏空了船体的某个核心区域。视线所及，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如同被巨人之手随意抛掷的金属残骸！无数形态各异、大小不一的机器人残骸堆积如山。有的保持着类人形态，但肢体扭曲断裂，露出里面纠缠的线缆和黯淡的晶体核心；有的如同巨大的金属蜘蛛或蝎子，节肢断裂，甲壳破碎；更多的是无法辨认原本形态的金属疙瘩，被厚重的锈迹和油污包裹，如同史前生物的化石。它们被随意堆叠、挤压、嵌合在一起，构成了一座座冰冷的金属坟丘。地面覆盖着厚厚的、混合着黑色油污和金属碎屑的泥泞，踩上去黏腻湿滑。空气中漂浮着细微的金属粉尘，在几盏苟延残喘、光线昏暗的应急灯照射下，如同飘散的骨灰。

在这片机械残骸的“坟场”中央，一条相对“干净”的通道蜿蜒向前。然而，通道两侧并非空地，而是两道由无数扭曲管道构成的“墙壁”。这些管道并非输送水或气，其表面布满了细密的喷射孔，此刻正无声地、持续地喷涌着一种近乎透明的、仅能在昏暗光线下看到极其微弱空气扭曲的……气体。气体触碰到通道地面堆积的金属碎屑时，发出极其轻微的“滋滋”声，碎屑表面瞬间覆盖上一层诡异的、彩虹色的油膜。

“神经毒气。”老周的声音干涩沙哑，他指着通道尽头一扇紧闭的、厚重的合金隔离门，门上有一个巨大的、由三个交叠菱形组成的金色标记，“核心区的最后一道门……必须穿过这片毒气区。气体是持续的，覆盖了整个通道，没有任何间隙。”

“妈的！这怎么过？！”刀疤脸看着那无形的致命屏障，脸色发青。

“那里。”陈默的声音带着一丝发现生机的颤抖，指向通道入口旁边，一个相对空旷的区域。那里矗立着几台形态较为完整、体积庞大的履带式机器人。它们的外形粗犷，有着巨大的、如同铲斗般的机械臂和宽厚的履带底盘，表面覆盖着厚厚的防锈涂层（大部分已剥落），显然是某种重型搬运机器人。其中一台的“头部”——一个布满传感器接口的半球形控制舱——侧面，有一个清晰的内嵌式控制面板，指示灯虽然黯淡，但竟然还闪烁着极其微弱的黄光！

“搬运工！”金万豪眼睛一亮，“启动它们！用它们的防爆外壳和内部过滤系统带我们过去！”

希望再次燃起。众人立刻围拢到那台唯一有能量反应的搬运工前。控制面板布满油污，但按键标识还能辨认。陈默快速清理面板，深吸一口气，按下了那个巨大的、标识着“启动\/核心激活”的红色按钮。

嗡……

一阵极其微弱、仿佛垂死挣扎般的电流声从机器人内部传来。控制面板上几盏指示灯艰难地闪烁了几下，试图变绿，却始终被一层顽固的、如同污垢般的黯淡黄光笼罩。半球形控制舱正前方一块圆形观察窗（原本可能是高强度玻璃）内部，本应亮起代表核心激活的蓝色光芒，此刻却只有一片死寂的黑暗。更诡异的是，观察窗内壁和连接核心的线缆接口处，覆盖着一层粘稠的、不断缓慢蠕动增生的、如同石油与沥青混合物的……黑色物质！那物质表面不时鼓起一个气泡，破裂时散发出极其微弱的、令人作呕的腐朽时空气息。

“核心被污染了！”琉璃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凝重的波动，“是‘蚀时者’……它们残留的侵蚀性数据流，像病毒一样感染了启动核心！”

蚀时者——那些游荡在时间夹缝、以回溯残留物为食的规则清道夫！它们竟然早已污染了这里的关键设备！

“手动模式！”雷震当机立断，指着控制面板下方一个被保护盖锁住的区域，“物理操控！我们开过去！”

刀疤脸粗暴地撬开保护盖，露出了里面两个布满灰尘的巨大金属摇杆和一个布满磨损刻度的方向舵轮。这是最原始、最直接的机械操控方式。

“谁来？”刀疤脸看向众人。这需要极强的空间感和精准控制，在布满障碍的机械坟场和狭窄的毒气通道中，稍有差池就是机毁人亡。

“我来！”陈默咬了咬牙，站了出来。经历过声波陷阱的破解，他眼中多了一份决断。他爬上机器人侧面的维修梯，坐进布满灰尘的驾驶座（座椅早已破败不堪），双手紧紧握住了冰凉的金属摇杆。

“小心！”雷震沉声道，巨大的身躯护在驾驶座下方。时雨、琉璃等人迅速爬上机器人宽大的履带底盘和铲斗后方，紧紧抓住冰冷的固定支架。

陈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恐惧。他推动左摇杆，履带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沉重的搬运工机器人开始缓缓启动，如同沉睡的巨兽被唤醒，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朝着毒气通道入口驶去。

一进入通道，无形的神经毒气瞬间包裹了机器人。外部传感器早已失效，陈默只能通过观察窗上那狭小的、未被黑色污染物完全覆盖的缝隙，紧张地观察着前方布满金属碎屑和倒塌障碍的通道。他双手紧握摇杆，全神贯注地操控着这个庞然大物。

左摇杆控制左侧履带转速，右摇杆控制右侧。前进、后退、转向，完全依赖双手的协调。机器人的响应极其迟钝且笨重，每一次转向都需要巨大的提前量和持续的力量输出。履带碾过地面的金属碎屑，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为了避开通道中央一块巨大的、倒塌的机械臂残骸，陈默猛地向右打舵，同时加大左摇杆推力。

吱——嘎！！

机器人庞大的身躯以一个极其笨拙的角度向右倾斜转向，履带在油污地面上打滑，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整个机体剧烈摇晃！站在后方铲斗上的刀疤脸和金万豪差点被甩飞出去！

就在机器人完成这次惊险转向，履带重新获得抓地力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