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骤雨惊雷乱世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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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咨浑身冰凉，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蒋毅、什么黄巾余孽、什么荀氏陈纪！京城剧变，董卓大军将至，颍川作为京畿屏障，首当其冲！他自身尚且难保！

“退……退堂！”张咨声音颤抖，失魂落魄地挥手，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将……将蒋毅暂押！所有事……容后再议！快！召集郡丞、都尉……速来议事！”他语无伦次地吩咐着，脚步踉跄地冲向后堂，留下满堂呆若木鸡的官吏和衙役。

蒋毅心头亦是剧震！虽然早知历史走向，但当这山崩海啸般的巨变以如此血腥直接的方式传来，依然让他感到窒息般的沉重和紧迫。历史的车轮，正以无可阻挡之势，碾过无数人的命运！而他，此刻却被锁链束缚，身陷囹圄！

冰冷的郡府大牢，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血腥味和排泄物的恶臭。狭窄的囚室内，只有一扇巴掌大的小窗透进些许惨淡的月光。蒋毅靠着冰冷刺骨的墙壁，锁链沉重地坠在手腕上。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飞速思考。

京城巨变，董卓即将入主洛阳，接下来便是废立皇帝、火烧洛阳、诸侯讨董……颍川很快就会成为四战之地！太守张咨自身难保，自己的案子在如此剧变下，要么被遗忘，要么成为荀闳、陈纪等人趁乱下黑手的绝佳机会！必须尽快脱身！

更关键的是蔡琰！蔡邕获赦返陈留，蔡琰前去相迎。按照历史，董卓入京后，为粉饰门面，会强征名满天下的蔡邕入朝，蔡琰随父入京。随后便是董卓败亡，李傕、郭汜之乱，蔡琰被南匈奴掳走……时间紧迫！若不能在他们抵达陈留或进入洛阳之前截住，悲剧将难以挽回！

“吱呀——”一声轻微到几乎难以察觉的声响，牢门那沉重的铁锁竟然被打开了！

一个熟悉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闪了进来，正是徐庶！他一身深色短打，脸上沾着尘土，眼神却锐利如鹰。

“蒋兄！快！”徐庶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同时迅速掏出工具，熟练地撬动蒋毅手腕上的锁链，“没时间解释了！跟我走！”

锁链应声而落。蒋毅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腕，急问：“元直兄！外面情况如何？你怎么进来的？”

“贾文和临走之言，我岂敢忘怀！”徐庶一边警惕地观察着牢房外昏暗的甬道，一边快速说道，“我一直暗中留意荀闳和陈纪的动静！他们买通狱卒，打算就在这两日对你下手，伪造成畏罪自尽！京城大乱的消息传来，郡府人心惶惶，守卫松懈，正是良机！快！”

两人如同狸猫般，借着甬道墙壁的阴影，避开零星的守卫和昏昏欲睡的狱卒，悄无声息地潜出了这座人间地狱般的牢笼。冰冷的夜风扑面而来，蒋毅贪婪地呼吸着自由的空气。

颍川城外，一片稀疏的树林中，传来几声压抑的咳嗽。戏志才牵着一匹驽马，身旁还有另外两匹健壮些的马匹，正在焦急地等待。看到蒋毅和徐庶的身影，他苍白的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但随即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志才兄！”蒋毅快步上前，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和愧疚，“你身体如此……竟还冒险……”

“无……无妨！”戏志才摆摆手，强忍着咳嗽，将缰绳塞到蒋毅手中，“快！马匹和干粮都备好了！此地……不宜久留！”

蒋毅不再多言，深深一揖：“二位救命之恩，蒋毅没齿难忘！此恩，他日必报！”

“蒋兄言重了！兄弟之间，何须此言！”徐庶翻身上马，警惕地望向颍川城方向，“当务之急是速离险地！我们去哪里？”

蒋毅没有丝毫犹豫，翻身上马，目光如炬，直指北方沉沉的夜色：“陈留！”

“陈留？”戏志才和徐庶都是一愣。戏志才喘息着问道：“蒋兄，为何是陈留？此地距洛阳太近，恐已陷入乱局！”

蒋毅勒紧缰绳，声音在夜风中显得异常坚定：“蔡伯喈（蔡邕字）先生获赦，正由朔方返回陈留故里！蔡琰小姐此前已前往陈留迎候！如今京城剧变，董卓狼子野心，率军逼近！蔡先生名满天下，董卓为收买人心，必会强征其入朝！若蔡小姐随父同行，一旦洛阳再生动荡，兵连祸结，后果不堪设想！”他无法说出匈奴掳掠的预言，只能以眼前可见的洛阳之乱作为理由。

徐庶和戏志才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蒋毅的用意。蔡琰的安危，是蒋毅此刻心中最深的牵挂！戏志才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担忧：“原来如此！蒋兄高义！然陈留确为险地，我等须万分小心！”

“顾不得许多了！”蒋毅眼神决绝，“救人要紧！若坐视不理，我心难安！走！”他一夹马腹，坐骑长嘶一声，率先冲入茫茫夜色之中。

徐庶和戏志才不再犹豫，策马紧随其后。三骑如离弦之箭，踏碎沉寂的官道，卷起一路烟尘，向着北方，向着那命运交织之地——陈留，疾驰而去！

夜风在耳边呼啸，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蒋毅伏在马背上，目光穿透黑暗，仿佛看到了陈留城中那抹清丽而忧惧的身影。历史的洪流汹涌澎湃，而他，正奋力划动一叶扁舟，试图在惊涛骇浪中，抓住那只即将沉没的手。颍川的诬陷与牢狱之灾已成过去，前方等待他的，是更加凶险莫测的乱世漩涡和一场与时间的赛跑。他不知道此行能否改变既定的轨迹，但他知道，自己必须一试！这不仅是为了蔡琰，或许，也为了在这崩坏的时代，抓住一丝微弱却属于自己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