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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屋里死寂。
那股子混着血腥、焦糊、药味和土腥气的怪味儿还没散干净,被门洞灌进来的冷风一搅,直往人肺管子里钻。王婆子瘫在灶房门口,脸朝下趴着,一动不动,不知是吓晕了还是装死。小石头缩在墙根最暗的角落里,抱着膝盖,小脸煞白,牙关磕碰的咯咯声在死静里格外刺耳。
我靠着冰冷掉渣的土墙,半边身子沉得像灌了铅,蚀骨的阴寒在骨头缝里钻,冻得牙关直打颤。怀里沉甸甸的,是江屿。
他大半个身子压在我腿上,冰冷,僵硬得像块刚从冻土里刨出来的石头。只有心口那儿,贴着我的地方,隔着那件糊满血污泥浆的破棉袄,传来一点极其微弱、却又异常清晰的搏动。
咚…咚…
一下,又一下。缓慢,沉重,像有人拿着把小锤子,在万丈冰层底下,极其艰难地敲打着什么。
每一次搏动,都带着一股子滚烫的劲儿。源头,就是他胸口那块被他自己拳头砸出来的地方——药布早崩飞了,露出底下焦黑卷曲、皮肉翻卷的恐怖景象。最吓人的是伤处正中心,嵌着一块铜钱大小的暗金色斑块。
那玩意儿不像长在肉里,倒像是刚从熔炉里钳出来、还冒着烟儿的热铜,硬生生给摁进了皮肉骨头里!边缘跟周围焦黑的死肉犬牙交错地熔在一起,透着一种蛮横不讲理的劲儿。斑块表面坑坑洼洼,隐约能看到极其古老、扭曲的纹路,像鬼画符。此刻,那暗金斑块正随着他微弱的心跳,极其微弱地…起伏着。
每一次起伏,都散发出一股子难以言喻的气息。沉重,古老,带着一种金属冷硬的锋锐感,刺得人皮肤发紧。更邪门的是,我左手无名指根那枚糊满了油污血渍的戒指,紧贴着那块铜斑的地方,也跟着传来一阵阵滚烫的刺痛!像两块烧红的烙铁隔着皮肉在互相呼应!
“呃…”
怀里的人突然发出一声极其压抑、如同破旧风箱被强行拉扯的闷哼。
我浑身一激灵,低头看去。
江屿的眼皮极其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依旧是灰败的脸色,糊满干涸血污和冷汗,可那双眼睛…不一样了。之前是空的,是死寂的深渊。这会儿,那深不见底的黑里,一点微弱却异常凝练的暗金光芒,如同深埋地底的矿脉终于透出的一丝真金,极其艰难地、却又无比顽强地…亮着。
那光,冷的,沉的,带着一种刚从油锅里滚过、又被冰水淬透的狠劲儿。不再是被剧痛烧疯的狂暴,而是一种被砸碎了骨头、又被自己强行捏拢重塑后的…清醒的凶戾。
他的视线先是茫然地扫过屋顶垂落的灰吊子,然后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移动着,最终,死死地钉在了我的脸上。
四目相对。
那暗沉沉的瞳孔里,映着我同样狼狈不堪、沾满血污泥浆的脸。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没有虚弱的温情,只有一种近乎实质的审视。像是在确认一件拼死抢回来的、沾满了自己血的东西,还在不在。
然后,他的目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本能的轨迹,极其缓慢地、却又无比坚定地向下移动。
最终,死死地焊在了我左手无名指根——那枚糊满污秽、冰冷硌人、此刻正因他心口的铜斑而灼痛不已的戒指上!
当他的目光锁定戒指的刹那,那双疲惫到极致的眼眸深处,骤然爆发出一种更加浓烈、更加滚烫、几乎要将人灵魂都点燃的情绪!
那不是确认。
那是一种烙印在骨血里、历经生死淬炼后更加蛮横、更加不容置疑的宣告!
沾满血污和死亡气息的嘴唇极其艰难地翕动着。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破碎的肺腑里挤出来,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种被死亡淬炼后更加滚烫的执念,重重地砸下:
“…我…的…”
声音沙哑得如同砂轮磨铁,气若游丝,却砸得我心脏猛地一缩,眼眶瞬间热得发胀。
“丑…丑死了…”我喉咙哽得厉害,声音抖得不成调,带着哭腔的嘶哑,却又忍不住骂,“硌…硌得我手疼…谁…谁稀罕…”
他像是根本没听见我的嘴硬。或者说,听见了,但完全不屑一顾。
那只还能动的、沾满凝固血污和盐粒的手,不知从哪里又榨出了一丝力气,极其艰难地、却又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动了!
不再是之前那种虚弱的勾缠。
他冰冷粗糙的指尖,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精准,极其缓慢地、却无比坚定地……摸索着,覆上了我戴着戒指的左手。
然后,五指猛地收紧!
如同铁钳般,将我的左手连同那枚丑陋的戒指,一起死死地、牢牢地攥在了他冰冷宽大的手掌心里!
力道大得惊人,捏得我指骨生疼!仿佛要将戒指连同我的手指,一起捏碎,彻底揉进他的骨血里!
“嘶…”我倒抽一口凉气,指骨的剧痛混合着无名指根被戒指烫伤的刺痛,让我眼前发黑。但这痛楚,却奇异地带来了一种近乎虚脱的安心感。
这疯子…还活着!还有力气攥人!
“撒…撒手…疼死了…”我带着哭腔抗议,却根本挣不开,反而被他攥得更紧。
他喉结极其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牵动了胸腔的伤,又是一阵压抑的呛咳,嘴角溢出一点暗红的血沫。攥着我手的力量,却丝毫没有放松。
堂屋里只剩下他压抑的咳嗽和粗重的喘息。
惨白的晨光从没了门的门洞斜斜照进来,落在我们身上,也落在地上那片狼藉和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石头身上。
“晚…晚姐姐…”小石头带着哭腔,怯生生地小声叫我,黑亮的眼睛里全是恐惧和后怕,“那…那个撑黑伞的坏人…走…走了吗?”
我心头一紧,下意识地看向门外。土路上空荡荡的,只有寒风卷着枯叶打着旋儿。可那股子被毒蛇盯上的寒意,似乎还残留着。
“走了,”我哑着嗓子,尽量让声音平稳些,“暂时…走了。” 我拍了拍江屿冰冷的手背,示意他松开点,艰难地挪动身子,想把怀里这个沉重的“包袱”放平些。
刚一动,他喉咙里就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眉头死死锁紧。胸口那块暗金铜斑似乎也感应到牵动,搏动得更剧烈了些,散发出的金属锋锐气息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粘稠了几分。
“别…动…”他牙缝里挤出两个带着血沫子的字,攥着我戒指的手更紧了,像是在抓住唯一的锚点。
“不动怎么行?地上凉!你想冻死啊?”我压着火气,小心翼翼地托着他后背,一点一点把他沉重的身体放平在冰冷的地上,扯过那件破棉袄尽量盖住他。每动一下,他都闷哼一声,额角渗出冷汗,那块铜斑也跟着不安分地搏动。
好不容易把他放平,我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刚喘口气,胃里一阵火烧火燎的绞痛传来,饿的。从昨天到现在,水米没打牙,还拼死拼活炸油条、搏命、吓破胆…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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