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子时当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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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陆九，一个听起来就没什么存在感的名字。无父无母，打记事起就在江城这家名为“八方斋”的古董店里跟着王掌柜混日子。说是古董店，其实更像个杂货铺，什么老物件都收，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生意嘛，也就那样，饿不死也发不了财。王掌柜是个看上去挺和气的小老头，总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眯缝着眼，手里不是盘着核桃就是拿着本线装古籍瞎琢磨。我在店里就是个杂工，扫地、擦灰、搬货、跑腿，偶尔帮着接待下客人，日子过得跟江城这九月的阴雨天似的，平淡，还有点潮乎乎的。

我对自己的生活没什么不满，也没什么期待。毕竟，一个连自己生日是哪天都不知道的孤儿，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有口饱饭吃，已经算老天爷开眼了。王掌柜虽然有时候神神叨叨的，但对我还算不错，至少没让我饿着冻着。

直到今晚。

江城的秋夜总是来得特别早，天刚擦黑，街道上的行人就稀疏了。晚上十点，按照惯例，我锁好了店门，正准备回我那间在后院搭的小屋睡觉，王掌柜却把我叫住了。

“小九，先别睡。”他的声音有点异样，没了平时的随和，多了几分凝重。

“怎么了掌柜的？有事？”我打了个哈欠，睡意正浓。

王掌柜没回答，只是指了指墙上的老式挂钟。指针不偏不倚，正指向十一点三刻——子时。也就是老人们常说的，阴气最重的时候。

几乎就在挂钟敲响的那一刹那，怪事发生了。

“吱呀——”

明明已经从里面锁好的沉重木质店门，竟然自己缓缓地、无声无息地开了一条缝。一股阴冷的、带着腐朽气息的风从门缝里钻了进来，吹得我脖子后面汗毛倒竖。

“掌柜的，这……闹鬼了？”我心里有点发毛。虽然八方斋里老物件多，阴气重是常有的事，但大门自己打开还是头一遭。

王掌柜却异常镇定，甚至可以说，他似乎就在等这一刻。他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光。“别怕，不是冲你来的。”他低声说着，然后转身走向通往地下室的暗门，“跟我来。”

我心里直打鼓。八方斋的地下室我很少下去，里面堆满了掌柜收来却从不出售的“压箱底”货色，光线昏暗，常年弥漫着一股土腥味和霉味。掌柜的也从不让我随便下去。今天这是怎么了？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跟了上去。掌柜的没点灯，地下室里漆黑一片，只有他手里提着的一盏老式马灯，豆大的火苗摇曳着，把我们的影子在墙壁上拉扯得奇形怪状。

越往下走，那股阴冷潮湿的气息就越重，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走到地下室底部，马灯的光芒照亮了眼前的景象，我瞬间倒吸一口凉气，差点叫出声来。

只见空旷的地下室中央，赫然用某种暗红色的、黏稠的液体画着一个巨大的八卦图案！图案的线条还在微微发光，散发着不祥的气息。那股淡淡的血腥味，正是从这图案中散发出来的。这分明就是一个……血阵！

“掌柜的，你这是……”我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平时和蔼可亲的王掌柜，怎么会弄出这么邪门的东西？

王掌柜没有理会我的惊骇，他径直走到血阵中央，那里摆放着一个半人高的青铜鼎。鼎身布满锈迹，刻着许多我看不懂的古老纹路。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鼎盖，里面没有想象中的金银财宝，只有一枚静静躺在红色绸缎上的……银色铃铛。

那铃铛样式古朴，约莫婴儿拳头大小，表面光洁，却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寒意。

“小九，过来。”王掌柜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我一步步挪过去，心里七上八下的。“掌柜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