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阎罗殿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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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砸在槐树焦痕上时，青杏正用银针在树皮刻字。溃烂的指尖渗着黑血，每一笔都凝成「弑」字，又被雨水冲成蜿蜒的小蛇。

\"这丫头魔怔了。\"萧景珩倚着滴水的檐角剥松子，鎏金蛊纹在雨幕里明灭，\"自打蛊池坍了，夜夜跟这破树较劲。\"

我甩出缠臂金绞住她手腕。金镯卡进溃烂的皮肉，扯出缕碧色蛊丝：\"青杏！\"毒针扎入她眉心，\"醒神！\"

银针突然弯成钩状。青杏瞳孔泛白，反手将毒针捅进自己喉管：\"娘子...有脏东西...\"黑血顺着针尾滴在槐树根，竟凝成三百枚苗疆银币。

雨帘中忽然传来驼铃声。十八具青铜棺浮出积水，棺盖上坐着个戴斗笠的苗疆信使。他抛来的竹筒滚到脚边，筒口爬出条生着人面的蛊虫：\"阎君亲启...\"

青杏突然暴起踩碎竹筒。她赤脚碾着蛊虫残骸，白骨脚趾沾满碧血：\"什么阿猫阿狗...\"溃烂的胸膛撞向信使，\"也配唤我们娘子！\"

就在那一瞬间，信使头上戴着的斗笠毫无征兆地发出一声清脆的破裂声响。伴随着这声裂响，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现了——只见那青紫的面皮之下，竟然如同蜂巢一般钻出了数百条闪烁着寒光的银色锁链！这些锁链在空中疯狂舞动着，仿佛拥有生命一般。而更让人惊恐的是，每条锁链的末端都紧紧拴着一具身着红色嫁衣的腐尸。仔细一看，这些腐尸竟然全都长着和青杏八岁时一模一样的面容！

一旁的萧景珩见状，手中软剑瞬间出鞘，化作一道银光朝着那些锁链斩去。只听得一阵“叮叮当当”的撞击声响起，软剑与锁链交织在一起，火星四溅。然而，尽管萧景珩的剑法凌厉无比，但那诡异的蛊纹却像是活物一般，顺着剑身迅速攀爬而上，眨眼间便爬到了他的脖颈处。

面对如此险境，萧景珩临危不乱，他身形一闪，避开蛊纹的侵袭，同时伸手如电般擒住了其中一具腐尸的后颈。看着眼前这具酷似青杏的腐尸，他冷哼一声道：“哼，想不到王妃养的这条看门狗，咬起人来倒是这般凶狠。”说罢，手上微微用力，那具腐尸顿时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

槐树突然渗出琥珀色血珠。青杏的银铃铛无风自动，她机械地转向古井，十指插进青砖缝隙：\"来了...他们从井里...\"

井水轰然炸开。三百具缠银锁的腐尸浮出水面，每具尸体的天灵盖都刻着鎏金「聘」字。信使的骨笛裂出凄厉长音，腐尸齐刷刷撕开肚皮——碧鳞蛊虫凝成的《请婚书》如蝗群扑来。

\"姑奶奶的嫁妆！\"青杏扯断井绳抡成鞭，腐尸被抽得脑浆迸溅，\"是砒霜拌鹤顶红——\"她踹翻信使踩住他脊梁，\"要不要先尝一口？\"

萧景珩突然将我按在井沿。他脊背的蛊纹游入井水，凝成张鎏金婚契：\"王妃的阎罗殿...\"腐尸的血染红他蟒纹箭袖，\"该办场像样的婚宴了。\"

青杏的银铃铛突然炸裂。碎屑凝成把剔骨刀，她捅穿信使咽喉挑出条蛊虫：\"娘子的合卺酒...\"蛊虫在刀尖爆成碧雾，\"得用苗疆长老的心头血酿！\"

信使的残躯突然膨胀。腐肉裹着银锁凝成顶凤冠，檐角镇魂铃齐齐坠落。青杏的白骨五指突然插进自己眼眶：\"脏东西...\"她抠出两颗碧色眼珠砸向凤冠，\"姑奶奶赏你看个够！\"

暴雨中忽然亮起三百盏引魂灯。豆腐西施抱着碧鳞婴孩站在灯阵中央，肚皮裂口处伸出条生着银锁的脐带：\"姜娘子...接生费...\"婴孩啃噬着腐尸手指，\"该结账了——\"

暴雨在青杏爆裂的眼眶里积成血洼。她腐烂的指节抠着井沿青砖，黑血混着雨水在砖缝蜿蜒成符咒。檐角残存的镇魂铃突然齐声尖啸，音浪掀起井底腐尸的头盖骨——每具天灵盖内侧都刻着鎏金「姜」字。

\"娘子...井里...\"青杏空荡的眼窝爬出碧鳞蛊虫，虫身缠着银锁链，\"锁着三百个您...\"

萧景珩的软剑突然刺穿我掌心。蛊血顺着剑身游入井水，凝成张鎏金星图：\"王妃可知...\"他舔去我腕间血珠，\"这些才是你真正的生辰棺？\"

腐尸突然集体仰头。暴雨冲刷着她们与我如出一辙的面容，每张脸的银铃疤都在渗血。青杏的白骨五指突然插进最近那具腐尸的眼窝：\"赝品！\"她扯出条碧鳞蛊蛇塞进自己胸腔，\"也配用娘子的脸？\"

信使的残躯在血洼中重组。他撕开青紫面皮，露出苗疆祭司的鎏金面具：\"阎君...\"面具下传出少女祭司的嗓音，\"你当年剜我半心养的狗...\"腐尸们齐刷刷指向青杏，\"该烹了祭天！\"

槐树焦痕突然渗出琥珀血露。青杏机械地仰头接饮，溃烂的喉管发出\"咕嘟\"声响：\"好酒...\"她突然将血露喷向祭司，\"赏你上路！\"

血露遇银面具即燃。碧色毒火中，三百具腐尸的银铃疤突然共振，声浪震碎井底青砖。萧景珩擒着我染血的手按向星图：\"王妃听...\"蛊纹在耳畔游走，\"你的棺材在唱歌。\"

青杏突然暴喝一声。她扯断缠臂金绞住自己脖颈，金镯卡进腐肉勒出血线：\"吵死了！\"白骨指尖捅穿耳膜，\"姑奶奶这就清净了——\"

井底突然浮出琉璃棺椁。棺中少女穿着我少时的苗疆服饰，心口银刀与青杏溃烂处的碧鳞呼应。豆腐西施的碧鳞婴孩突然尖啸着撞向棺盖：\"姜娘子！这胎要早产...\"婴孩额间莲花印渗着鎏金毒血，\"得用阎罗血接生！\"

萧景珩的蟒纹箭袖突然卷住琉璃棺。他脊背蛊纹游入棺中，竟将少女尸身炼成把鎏金钥匙：\"王妃当年锁我的契...\"钥匙捅进我心口旧疤，\"该解了——\"

青杏的银锁链突然缠住钥匙。她腐烂的牙床咬住锁链，碧血顺着铁索灼烧星图：\"什么狗屁契约...\"星象在血污中扭曲，\"老娘一把火烧了！\"

在那倾盆而下、如注般的暴雨之中，一道神秘而诡异的光芒骤然亮起。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巨大的引魂灯阵！整整三百盏纸糊成的灯笼，宛如幽灵一般，静静地漂浮在空中。每一盏纸灯上都贴着一个醒目的“姜”字，仿佛它们承载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使命。

这些纸灯缓缓地向着一口古老的深井飘去，仿佛受到了一股无形力量的牵引。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当凑近仔细观察时，可以发现那些灯芯竟然都是由一颗颗小小的乳牙制成！而且，这些乳牙正是属于那个名叫青杏的女孩——她在八岁那年被硬生生地拔掉了。

与此同时，站在一旁主持仪式的祭司脸上所佩戴的鎏金面具毫无征兆地突然裂开了一条缝隙。随着裂缝不断扩大，一张少女的面容逐渐显露出来。只见那张面容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银色锁链，如同一条条狰狞的毒蛇，紧紧缠绕住了她的肌肤。

“阿姊……你为何要为了这个疯丫头如此拼命？”少女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不解，从面具后面传来。然而，还未等有人回应，那些银色锁链便像是有了生命一般，迅速朝着青杏的方向伸展过去，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住了她纤细的腰肢。

“舍了三百世轮回……只为救她一命吗？”少女喃喃自语道，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痛苦。

青杏突然癫狂大笑。她扯断银锁吞入腹中，溃烂的肚皮鼓起又坍缩：\"姑奶奶的命...\"白骨指尖剖开腹腔，\"轮不到死人记账！\"

腐尸们突然手挽手跳起傩舞。她们撕下嫁衣凝成红绸，缠住槐树焦痕勒出血字「囍」。萧景珩的软剑突然刺穿我与青杏，蛊血交融处浮出鎏金婚契：\"王妃的阎罗殿...\"他唇间呼出的寒气凝霜，\"该办冥婚了——\"

琉璃棺中的少女尸身突然睁眼。她心口的银刀嗡鸣震颤，刀柄鎏金纹与青杏溃烂处的碧鳞共鸣。暴雨在刀面凝成血珠，映出我当年剜心炼蛊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