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离朱残魂托遗志 青崖盟誓聚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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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月如钩，斜挂在婴孩岛青铜树的枝桠间，仿佛被锈蚀的青铜残片。顾青崖跪在焚天鼎旁，掌心贴着鼎身裂纹，感受着离朱残魂如游丝般的气息。鼎中火焰已化作幽幽蓝光，映得他眼尾的火焰胎记忽明忽暗，恍若随时会飘离肉身。

\"小崽子... 别摆丧脸...\" 离朱的声音像破风箱般漏出，残魂凝聚的火鸦虚影正一寸寸崩解，翅羽化作火星落在青崖手背上，烫得他眼眶发酸。这位火鸦遗族的老首领，此刻竟像个唠叨的渔村老汉，\"铁扇公主把舆图留给你，不是让你哭丧的... 当年她抱着圣婴跳进归墟时，眼里烧的可是整片东海...\"

青崖喉结滚动，想开口却说不出话。他想起铁扇衣冠冢里的劫灰扇，扇面上共工撞山的纹路至今灼手，更想起离朱为救他自焚焚天鼎的场景 —— 那时候这老货还骂骂咧咧，说什么 \"红孩儿的火种要是在我手里灭了，铁扇能从归墟爬出来抽我筋\"。

\"接着！\" 离朱突然暴喝，残魂化作火鸦形态，利爪将一枚青铜令牌拍进青崖掌心。令牌表面浮起九道火焰纹，正是铁扇公主驯养的九只火鸦图腾。青崖指尖触到纹路凹陷处，忽然闪过一段记忆：铁扇站在芭蕉洞顶，青丝被火鸦群映成赤金，\"离朱，若有一日我身陨，便带火鸦遗族去婴孩岛，等那个能点燃燎原火的人...\"

\"老首领！\" 一名火鸦遗族少女扑过来，发间插着的青铜羽翎簌簌发抖，\"您不能...\" 话未说完，便被离朱残魂瞪得止住哭声。那目光虽虚，却带着上位者的威严，\"哭什么？火鸦族的崽子，眼泪要烧成火才能流！\" 他转向青崖，语气忽然柔和，\"青崖，带着这帮小崽子... 去烧了青铜海的破规矩...\"

话音未落，残魂化作万千火星，顺着焚天鼎裂纹钻了进去。鼎中蓝光骤然暴涨，竟在顶端凝成火鸦形态，仰天长鸣 —— 这是火鸦族最高的 \"传火礼\"，意味着青崖正式接过铁扇公主留下的火种传承。

东方既白时，婴孩岛中央的火焰祭坛前已聚满身影。左侧是火鸦遗族，人人臂缠赤羽，腰间挂着青铜哨子，哨音可唤来火鸦群；右侧是截教残部，虬首仙的金光阵图残卷被供在玉案上，阵图边缘还沾着青崖补全铭文时滴落的血珠；正前方立着巫族光阴冢的圣女白芷，她身着蛇鳞纹巫袍，怀中抱着的光阴烛正渗出淡金色光蜡，在沙地上画出三日之内的星轨。

\"诸位！\" 青崖踏上祭坛，手中火鸦令折射朝阳，在身后投出巨大的火焰阴影，\"青铜海要拿我们当棋子，三教把我们当异端 —— 可我们偏要做执棋人！\"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人群中藏头露尾的截教散仙，\"通天教主困在归墟深处，铁扇公主魂归芭蕉扇，可他们留下的火种还在！今日立燎原盟，不为争天道正统，只为让天下人知道，这世道... 该由我们自己掌灯！\"

话音未落，海面上突然掀起巨浪，仿佛有远古巨兽在深海叩首。火鸦遗族少女举起青铜哨子，九声清越鸦鸣直冲云霄，九道火光自天际坠落，在祭坛周围凝成火墙；截教散仙们同时掐诀，金光阵图残卷腾空而起，万千剑影在阵图中若隐若现；白芷则单膝跪地，将光阴烛插入祭坛中央，蜡油瞬间凝固成罗盘形状，指针直指归墟方向。

\"盟誓！\" 青崖抽出燎原槊（原焚天鼎重铸），槊尖挑起一张黄纸，纸上是他用血书写的盟文，\"凡入燎原盟者，共举火鸦旗，同饮焚天酒，生不为因果奴，死不作天道囚！若违此誓，魂入归墟，永镇青铜！\"

话音刚落，一名截教老仙上前，咬破指尖在盟文上按出血印：\"当年金鳌岛被封神榜镇压，今日便跟着小友掀了这天庭棋盘！\" 接着是火鸦遗族、巫族众人依次上前，就连躲在礁石后的野妖也怯生生地蹭过来，用爪子按了个梅花印。

白芷最后一个上前，却没按血印，而是从怀里掏出个青铜匣子。匣子打开，里面躺着枚蛇形玉简，玉简顶端嵌着枚光阴烛的蜡珠：\"这是巫族禁术《光阴卷》，可窥三日天机... 但每用一次，便要以十年寿元为祭。\" 她抬头直视青崖，眼中倒映着他后颈的火焰胎记，\"青崖，你真的准备好了吗？要与整个天道为敌？\"

青崖伸手握住玉简，触到蜡珠的瞬间，左眼突然剧痛 —— 光阴蛊在眼皮下蠕动，竟让他看见三日后的画面：归墟之水冲开青铜门，共工颅骨浮出海平面，而他手中的燎原槊正插在颅骨左眼处，血珠溅在槊尖，凝成红孩儿的虚影。

\"准备好了。\" 他将玉简收入怀中，转身望向东方，海平面上不知何时聚起乌云，每片云都透着青铜锈色，\"天道要我做红孩儿的人间身？那我偏要做这燎原火的引路人 —— 让所有人都知道，这天下，不是只有青铜律能改命！\"

盟誓完毕时，暮色已染透海天。青崖站在祭坛高处，看着燎原盟众人在火鸦旗下忙碌：火鸦遗族搭建望火台，截教散仙布置防御阵，白芷则带着巫族弟子在岛周埋下光阴锚。忽然，一名火鸦少年跌跌撞撞跑来，手里攥着块发烫的青铜碎片：\"盟主！归墟方向传来的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