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撤退（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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磐石那近乎癫狂的命令在通讯器里炸响：“撞！给老子撞穿那堆烂肉！猎犬！滚出来！铁砧！踩油门！其他人！断桥点！强行集结！五分钟后，突破！死活不论！” 那声音里的绝望和孤注一掷，如同淬火的钢钉，狠狠楔进我混乱的核心。

任务！

掩护！

撤退！

这几个字眼，像残破灯塔的最后几缕微光，在颅内翻涌的、越来越黏稠的杀戮兴奋浪潮中闪烁着。

那辆笨重的“猛士”装甲车，像一头陷进屠宰场血泥的愤怒公象，铁砧那憨厚的嘶吼隔着引擎和铁皮都听得见，车轮在翻涌的、混合着强酸和腐肉的墨绿沼泽里徒劳空转，黑烟滚滚！每一次试图前冲，都只是溅起更高的、令人作呕的粘稠肉浪！

磐石自己，靠着半截倾倒的混凝土墙，半边身子浸在剧毒的血浆里，一只手死死捂着肋下，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带动着全身肌肉痛苦的抽搐。他的脸白得像涂了劣质石灰，嘴唇因剧痛和失血而抿得发紫，眼神却依旧凶狠得如同濒死的野狼，死死盯着那仿佛无穷无尽涌来的、灰黑色腐烂浪潮的前锋——已经逼近到能看清那些空洞眼眶里游荡蛆虫的距离！

而那座该死的搅拌塔！那座矗立在所有炼狱景象中心、如同地狱心脏般无声搏动的地狱堡垒！下方积蓄的毁灭能量已经凝成了实质般的“压力”！我感觉到了，皮肤在微弱的空气震荡下发麻，金属构件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呻吟！白蝎冰冷的倒计时像悬在所有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撤退！撤退！”

尸潮的嘶吼、铁砧的引擎哀鸣、装甲板被零星流弹敲打的叮当声、猎犬压抑的痛苦呜咽、磐石沉重的喘息……还有那越来越清晰、仿佛来自地狱蒸笼的轰鸣闷响……它们不再是背景音，它们变成了燃料！是鼓点！是撬动我脑内某种紧绷闸门的扳手！

一种难以言喻的、饱含着无尽恶意和毁灭欲望的……愉悦感？不对，是更本源的东西！是饥饿！不是对食物的饥饿，是对粉碎！撕裂！涂抹！看着这些会动的、散发着腐烂芬芳的、脆弱的“东西”变成泥浆的快感！在体内如岩浆般汹涌冲撞！

这股源自半丧尸身躯最原始本能的渴求，和我强行维持的人类理智激烈地绞缠撕扯！每一次试图压制它，都换来颅内针扎般的剧痛和更狂暴的反噬！皮肤下，肌肉不自然地痉挛扭曲，青黑色的、如同蛛网般的细密血管开始不受控制地在暴露的手背、颈侧凸显、脉动！

“呃……”

一丝压抑的、如同困兽低吼的声音从我喉间溢出。我的视野边缘开始渗出淡淡的、令人不安的猩红色泽。

不能等他们自己突破了。

等他们“突破”？笑话！那只会是一起炸成烂肉涂地的结局！

“呼——”

我从冷却塔巨大的破口处直接跃下！没有缓冲，像一块陨石，沉重地砸落在下方一座半塌棚屋的扭曲钢梁上！

“轰！”

锈蚀的钢架发出刺耳的呻吟，被我落脚点踩得深深凹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