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长老的无奈与罗兰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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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如同垂死的病人吐出的最后一口浊气，将橡木村染上了一层病态的、带着铁锈味的昏黄。硫磺烟尘在低空盘旋，如同不散的亡灵，让暮色提前降临，也加重了空气中弥漫的绝望气息。

村口，残破的木栅栏如同被蛀空的朽骨。当凯尔·霍顿那连滚带爬、浑身泥泞、涕泪横流的狼狈身影，以及紧随其后、如同被恶鬼追赶般惊惶逃窜的两名村卫出现在视野中时，橡木村那如同绷紧到极限的弓弦般的死寂，骤然被打破了！

“是……是凯尔大人！他们回来了！”有人眼尖，带着一丝病态的希冀喊道。

但这份希冀，在看到凯尔那失魂落魄、状若疯癫的模样时，瞬间冻结、碎裂！

凯尔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进了村口，一头栽倒在冰冷的泥泞里。他趴在地上，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如同被剥了皮的青蛙，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呜咽和抽泣，连抬起头来的力气都没有。他昂贵的皮甲（仅存的体面）沾满了污泥和暗红的血渍（翻滚时被石子划破），那枚象征身份的鸢尾徽章早已不知所踪。两名村卫脸色惨白如纸，眼神涣散，牙齿还在不受控制地打颤，他们冲进人群，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般死死抓住旁边的人，语无伦次地嘶喊着：

“妖……妖女！！”

“邪门！太邪门了！”

“门……门后面……有东西！看不见的东西！抓住我了！抓住凯尔大人了！”

“快跑……离开这……那山谷是鬼域！那女人是……是魔鬼！！”

他们歇斯底里的描述，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混乱的想象，瞬间点燃了本就如同火药桶般的橡木村！

“妖女？！” “魔鬼？！”

“不是星穹之女吗？怎么会是……”

“凯尔大人怎么了？！他好像疯了！”

“失败了？！连王命都请不动她？！”

“完了……彻底完了……魔物要来了……我们死定了啊！！！”

恐慌如同瘟疫般瞬间炸开！女人的尖叫、孩子的哭嚎、男人绝望的咆哮混杂在一起，比之前更加疯狂！刚刚因“星穹之女”传说而燃起的一点微光，此刻被“妖女”、“魔鬼”的指控彻底扑灭，取而代之的是更深沉、更令人窒息的黑暗和歇斯底里！有人崩溃地瘫倒在地，有人抱着亲人绝望地哭泣，有人则红着眼睛，将怨毒的目光投向山谷的方向，仿佛那里是万恶之源。

库伯、玛莎和格蕾塔挤在人群中，焦急地寻找着罗兰的身影。当他们看到凯尔和村卫的惨状，却没有发现罗兰时，心瞬间沉到了谷底！玛莎捂着脸，压抑的哭声从布条下透出。库伯浑浊的老眼里充满了恐惧和担忧，死死盯着山谷的方向。

“安静！！都给我安静！！”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猛地炸响，暂时压下了混乱的声浪。

奥利弗长老在几名村卫的簇拥下，脸色铁青地冲到了村口。他手中的橡木杖重重顿地，发出沉闷的声响，显示出内心的剧烈波动。他看了一眼趴在地上、如同烂泥般呜咽颤抖的凯尔，又扫过那两名惊魂未定、语无伦次的村卫，最后，他那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穿透混乱的人群，死死锁定了山谷方向的小径。

没有罗兰。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奥利弗的心脏。失败……如此彻底的失败！不仅没能请动那位“女士”，连派去的工匠也……折在里面了吗？他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脸上维持着最后的威严，但那紧抿的、毫无血色的嘴唇和微微颤抖的橡木杖，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怒和……深深的无奈。

“把凯尔大人扶进去！给他水！让他冷静！”奥利弗的声音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村卫连忙上前，费力地将几乎失去意识的凯尔架了起来，拖向那栋作为指挥所的石屋。

奥利弗的目光再次扫过混乱绝望的人群，看着那一张张被恐惧扭曲的脸，看着他们眼中刚刚燃起又瞬间熄灭的光。他知道，此刻任何安抚都是徒劳的。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依旧沉稳有力：

“都散开！回到自己的地方去！魔物还没来！自乱阵脚，死得更快！”他厉声呵斥，试图用恐惧来压制恐惧，“守卫！加强警戒！了望塔加双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