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寺街巷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7章 他只是心善罢了,薄玉碎,古寺街巷,镇魂小说网),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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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宪之见到来人时有些意外,府中的侍从都表现的很敬重,像是温钰来时的态度,甚至更亲近一些。
面容俊朗风姿卓越的青年很自然的和他打招呼“陈先生吗?我是程宋。”
兰若提过的恭亲王殿下,他很年轻,动作行止得体又让人亲近,良好的教养和饱满鲜活的状态都让人侧目。
他像一棵青松,这是陈宪之对他最初的印象。一棵笔直的,迎着风雨矗立的松柏,他从没见过这样的人,这种人……会很自然的获得别人的好感。
程宋十分坦然的对他表明了自己的来意“我和阿璟的生意确实需要温钰那边的资源但两方政见相左,是已来陈先生这里碰碰运气。”
陈宪之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对他的善意只能回道“殿下叫我陈绎就好。”
“抱歉,你比我小不少来着。”他颇为不好意思“和朝中老古董说话多了一时改不过来,和阿璟说的不太一样,你还是个孩子。”
他今年三十有一了,陈宪之才加冠不久在他这儿自然是个小辈。
他扯扯嘴角生硬的转移了话题“殿下想用安辽什么?绎仅是受温大人恩泽来做生意的,怕是能给殿下帮助不多,若是力不足也可问询温大人。”
程宋想了会儿大致给他报了个数字。是陈宪之勉强能吃下的量,但需要温钰的私印盖章文书才行。
程宋十分善解人意“可以少一些,看你怎么方便。”
毕竟再怎么样都是求人办事,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他也不能强求不是。
谈生意主打一个你情我愿。
陈宪之看着程宋的模样,一时有些出神。
怪不得兰若提醒他,她说的对。他这样的人根本就没办法抗拒程宋。
长期居于泥沼中的蛇蟒看到天上自由肆意的飞鸟总会是自惭形秽的,这是他最想活成的干干净净的样子。
“殿下所求绎必当尽心竭力。”
他答应的太过干脆程宋准备半天的腹稿没用上有些意外“啊,好好……谈生意这么简单……”
他后面絮叨的声音太轻陈宪之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不由问了句“殿下刚刚说什么?”
“说你我喊宋师就好。”他眼睛里波光粼粼,琥珀色的眸子温柔干净,像潺潺的溪水、清冷皎洁的月光“不会影响你吗?”
“不会的,宋师安心。”温钰对他挺好的,偶尔犯点小错误没事。他知道温钰私印藏哪儿了,给他行个方便是小问题。
“那太好了,你有需要的东西吗?阿璟偶尔和洋人打交道能淘到不少稀罕东西。”程宋从侍从手上拿了个精致的檀木盒子递给他“这是本来备好的礼物。”
陈宪之礼貌的道谢着人妥善收起来,程宋看着他一时有些咂舌,很漂亮的孩子呢,在他的印象里这样出挑的模样也是不多。
他的肤色冷白在人群里就像是打了光,左眼右下角还有颗小痣,神色冷淡的可以。浓眉大眼五官立体又精神,仅凭一张脸就能让人眼前一亮。
就是身上那种半死不活的气儿忒像他当年某个成天悲伤春秋的同学,眼中没什么光亮,整张脸上最漂亮的眼睛是无神的,在他的设想里这样的人应该是骄傲的,自由的,像是那种敢向权贵当庭争辩的最具有生气的少年。
他觉得这种人跟着温钰这样得过且过有些糟蹋,心下有些可惜“我刚到安辽还有些事务便先告辞了。”
陈宪之和他一同起身“我送宋师吧,刚巧也是要出去的。”
程宋也不推辞笑着应下跟在陈宪之身侧,不急不缓的和他搭话,他语调带着些北方的口音有些地方带着微不可查的挑音,尾音刚拉起来又很快收起,说着雅言的时候不似刘璟那么吊儿郎当只让人觉得舒服。
或许是程宋的口音让他觉得亲切又或许是面前这人独特的亲和感,陈宪之和他说了很多。
直到将人送到酒店程宋和他摆手告别他认真道“这几日我一定要多去拜访。”
好可爱的苗子,这么乖乖的好孩子就让温钰啃了,可惜可叹。
“我常在学堂,宋师不嫌可以来此处瞧瞧。”
“学堂,好。”他一口应下半点不犹豫。
陈宪之说完才猛的想起兰若送来的资料,程宋曾经在京师的时候办过学堂但很快因为反对的声音太大,停办了。
陈宪之目送他上楼才让人开车走。
刚到学堂就有人过来喊他说是温钰打了电话过来找他,他心里清楚是关于程宋的事也不算太意外应了声就来。
他那批货正赶上百废待兴的安辽郡,被温钰收了七七八八,这人也不给他开后门该走什么流程就是什么流程,结账的时候也没多给他。
陈宪之拿着钱在这里建了善堂,用来安置灾荒中失去家人的遗孤,后来孩子太多又在旁边建了学堂,开支太大兰若帮他走的官府的审批流程,温钰出了钱帮着办了起来,就连先生也是他们找的。
陈宪之泡在这里的时间很长,温钰不忙的时候会很想他,就在这里安了电话。多数时候是闲置的,因为他惯常情况下都是很忙的。
玄英在小院里陪着孩子们玩,他垂着眼拿起了话筒,冷调的嗓音带着些上扬的笑意“喂?”
温钰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听见他的声音也没停,陈宪之静静的听着。是一首西洋乐,但他听不懂不是上次兰诺送来的那种语言的。
听说西洋那边有很多国家,应该也是有很多种语言的。
温钰的声音很好听,以往常含笑的嗓音在哼这首低缓小调时和往常大相径庭。
“心肝儿,那傻子没欺负你吧?”温钰一开口那种隐秘的气氛就散了个彻底。
那句傻子是在骂程宋,陈宪之勾了勾唇“没有,宋师很好。”
“受了委屈别藏着啊,少听他洗脑。这边忙着开矿顾不到你生气没?”温钰惯爱这些肉麻的话,陈宪之前几日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他其实并不喜欢这样,他更想温钰像以往那些人对他一样,仅留存于身体的欲望就好,这样被当做物件丢弃的时候也没什么可失望的。但温钰把他当个人……真挺艹的。
“没有,你不去挣我花什么。”
温钰听着他甜腻腻的调子简直心里都在开花,上班的一股死人味都淡了不少。
“花,别心疼。挣得就是给你花的,学堂的书肆再加两间,给你养花草平时在那玩。”
“我还在读书呢。”陈宪之笑着提醒他“我的课业你批完没。”
温钰很喜欢让他读书,尽然在他看来并没有什么用。他更喜欢做生意挣钱,虽然他知道当官挣得多,但得掉脑袋还要靠着温钰的关系升上去,文人的嘴骂人太脏了,他不喜欢。
当个商人背靠大树好乘凉挣的钱还都在自己手里。温钰看不上他那点小钱,还怕他过得不好见天有好东西就往他这边送。
听说温钰读了很多书,在西洋成绩也很不错甚至那些学校开出了很优厚的条件想让他留下,温少爷还是回来接手这里的烂摊子了。
“我正想跟你说呢,我觉得写的非常有文采和其他人相比独树一帜的想法给我开拓了新的思路,我喜欢你的想法。”
温钰从不吝惜于对他的夸赞。
陈宪之笑得喘不上气来“上一次你也这么说,后来给我批了两个晚上。”
可以说温钰改曾经洋毛子同学的作业也没熬这么久,陈宪之的想法清新脱俗的一批,说是写的一坨都不为过。
但男朋友兼饲养官能那么说吗?那肯定不能。
刚开始陈宪之被他这么一夸还真飘忽了,直到那覆盖满篇的批文他才清楚这只是温钰给的体面。后来次数多了他总结出规律了,他夸的越好写的越烂。
陈宪之刚开始还和他据理力争,直到温钰半个时辰写出了他琢磨一年都不一定搞出来的东西,他老实了。滚回去老老实实跟着他现在的夫子从基础学。
他没正经读过几年书,基础差得很。但偏偏天赋好,自学的东西和商人思维杂糅在一起。老师说他长歪了,他也这么觉得,为自己可惜。
但温钰是不这样觉得的,他觉得陈宪之这样也很好,或许说陈宪之不管怎么样在他眼里都很好。他并不觉得他现在的样子是失败。
“你活成什么样都好,可惜什么?”
挺拔的松柏漂亮,谁又能说蜿蜒生长的桃花丑呢?各花入各眼,他觉得陈宪之很好。
那是他挣扎生活的样子,就算有什么痕迹又怎么样呢?他还年轻,还有很长的时间去塑造自己。世界总是对年轻人更宽容一些,温钰也是,他喜欢陈宪之这样,也希望能把这只狸奴养成更好的样子。
“我真觉得写的很好,当然还是要改的。”温钰也跟着笑,他觉得陈宪之跟他亲近不少。
“什么事儿这么开心?”
“突然觉得你挺奇怪的。”他不叫他大人了“人傻钱多的。”
温钰活这么大头一回被人说傻,但这人是陈宪之他觉得有点甜“为什么?”
“为什么不上我。”他话难得说的粗俗,事实上他干净的皮囊下就是脏到不能看的内在。
温钰觉得他估计是喝醉了,但很辣。他不讨厌“唔……说这么直白。”
陈宪之细长的手指敲着电话等着他的金主一个回答。
“西洋那边很文艺的说法,”温钰似乎是纠结了一会儿才开口“我崇尚柏拉图式的恋爱。”
陈宪之手不动了,他骂了一句“有病。”
温钰觉得这很陈宪之。
陈宪之不知道柏拉图式恋爱是什么意思,他只是隐约觉得这和养着他,养个玩意不一样。温钰拿他当个人。
他其实挺缺爱的,缺爱到别人真心给他稍微一点,就那么一点好,他就能被骗走,他没遇见过好人,温钰也不是,但温钰对他很好。
他歪头看着窗外的树,和根枯树干似的,上边两根毛的叶子也蔫蔫的没什么活力,那是温钰种的。
还跟那些小孩儿三令五申不许碰,幼稚的要死。
温钰不喜欢孩子,陈宪之建善堂第一天就知道了。
那些小孩拿着刚刚发到手的糖高兴的满院子乱跑,温钰是在那时候进来的,可能是因为他生得实在太漂亮了。有个很可爱的孩子喊他姐姐,要把糖给他。
这对从出生就在逃亡的孩子来说实在是太难得了,那时候陈宪之坐在院子里,看着温钰皱着眉嫌恶的让兰若把人拎下去。
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上位者看下位者的眼神,只是温钰未加掩饰的嫌恶很少在他眼前呈现,所以他有些错愕。
那个孩子哭了,他记得他叫闹闹,是他捡回来的,他抱着孩子轻声哄着。
他告诉闹闹那不是姐姐,是哥哥。小孩止住了哭,在他的授意下和温钰道了歉。温钰还是那眼神,连多看闹闹一眼都不愿意。
兰若将两人带了出去跟他说“大人不喜欢孩子。”
要不是陈宪之在这他根本不会踏足善堂,温钰并不在乎善报恶报什么的,也没有积德行善的好心。他杀了很多人,下地狱也没什么。这个善堂陈宪之想办就办,他在这温钰不介意过来看他。
但他不喜欢孩子,这种事情不是因为陈宪之喜欢就能容忍的。他可以在他们不碍他眼的时候装作看不见,但不能到他眼前来。他不喜欢,也不会给面子假装。
陈宪之当时冷漠的哦了一声,然后就不让温钰来了,他回去的频率高了点。小孩子心思很敏感,他不想他们感受到那么鲜明尖锐的情绪。
后来他建学堂,温钰发了善心,拎了棵法国梧桐过来给他们种上。兰若说这是温家夫子的老习惯,开堂第一课之前,温家私学的每个学生都要捧一捧水给树浇上。
育人如种树,人生如树生。
温家那棵树已经八百多年了。
他对着那棵树出神,听到电话那头的男人说“那么,祝你生活愉快,亲爱的小孩。”
他这才反应过来,他如花似玉的金主31了,算是老牛吃嫩草了。
他很忙,打了会儿电话就又要去开会了。陈宪之和他告别,撂下电话他起身去院里。
玄英瞧见他也不陪那些小孩儿玩了,拨着四条短腿往他这里跑,在他脚边转来转去要他抱。
陈宪之好脾气把它抱起来,像个平常的家长对它说“又胖了。”
玄英每天都吃的很多,陈宪之又不指望他看家护院,成天陪着他玩以外就是睡觉。
玄英叫了两声,用舌头舔他脸很是亲近。
程宋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他的手敲了两下门,温和笑着“好可爱的狗。”
陈宪之请他进来玄英歪着头看程宋,程宋摘了手套也学着它歪头,他跟它招手“你好。”
玄英高兴的叫了两声在回应他,于是程宋摸了摸它的头夸道“聪明孩子。”
陈宪之这里没什么正经会客的地方,他从屋里拎了个小孩子坐的小板凳来给他“只有这种。”
程宋一点不嫌弃拿来就坐“挺好的。”
玄英被他放了下来,这次他围着程宋脚边转来转去,陈宪之在一边想,他就说没有谁会讨厌程宋的。哦对,温钰除外。
程宋很喜欢玄英,他不知道从哪变出块肉干逗它“我小妹喜欢它们,她在法国读书有个小男朋友,他们养了条金毛叫成成。”
陈宪之见到程宋本人也才是在今天,他没想到程宋会跟他说这些“那很好。”
“好什么?”程宋怪异的看了他一眼“我小妹才19。”
比他还小两岁呢。程宋是恭亲王,那她应该也是个王室子弟,交了个洋人男朋友吗?
觉察出陈宪之的想法程宋左右回头看了看,是警惕别人偷听的动作,别人做来可能会有些猥琐,但程宋做着只让人觉得好笑。
他活这么大除了和刘璟在一起的时候偷偷在背后议论别人的事儿干的不多,但温钰是个例外,他不是人。
他跟陈宪之说“温夫人就是这样的人。”
温钰没有娶妻,那温夫人就只能是他的母亲。陈宪之没有刻意打听过温钰的家事,但他确实是没有听他提过母亲。
温夫人是最早一批登上这个国度的西洋人,那时候她对这个传说中大陆中的一切都很好奇,包括那个接待她的古板的官员。
他有着很帅气的眉眼,举止也很温柔。她陪同的官员做完了生意要启程回去了,她想着以后见不到他了,她半夜翻了墙,拿着政府临时开给她的护照,跑到那个很大很大的府里。
她把自己的护照给他问道“你要和我私奔吗?”
她的雅言说的不是很好,带着些异国的独特腔调。男人垂眼看那个护照,上面端正的写着她的名字,温莎·琼·克里斯蒂安。
他接过那个护照用流利的西洋语说“我的荣幸。”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从此和位极人臣无缘,但没关系,温家只要做皇帝的钱袋子就好了,他不需要很高的位置。
他是个没什么野心的人,他太自私了,宁愿放弃家族高升的机会也想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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