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腐流暗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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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粘稠。窒息。

墨绿色的污水如同亿万只冰冷滑腻的手，死死扼住苏酥的喉咙，撕扯着她的四肢百骸。后背被钢筋撕裂的伤口在污水中泡得麻木，却又在不断被水流冲刷中传来刺骨的剧痛。肺部如同被烧红的烙铁填满，每一次微弱的抽搐都灌进更多腥臭刺喉的泥浆。

黑暗。绝对的黑暗。沉重的水压包裹着她，分不清上下左右。只有水流裹挟着腐烂物撞击身体的触感，以及右臂那团被污水浸泡依然传来阵阵灼痛与刺麻的异化骨片，昭示着绝望的存在。

意识像沉船的铁锚，不断坠向无尽的深渊。骨片侵蚀的低语被水流阻隔，化作更为阴沉的嗡鸣，在颅骨深处震荡。这一次，没有少女纯净的冰蓝回响，没有陈伯嘶哑的呼唤，只有来自大地的、污秽的死亡包裹。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被黑暗吞噬，化作这腐浊地下河一缕冤魂的瞬间——

嗡！

一股冰冷、粘稠、带着强烈恶意的牵引感，毫无征兆地从她那异变的右臂深处——那块与骨片交融的血肉之中爆发出来！

不是指向外界，而是……贪婪地攫取着什么！

这牵引感如同沉入油污中的磁石，瞬间锁定了周围污水中充斥的无尽死寂之意！

是无数低级污骸兽溶解腐败后残留的最后一点凶戾？

是混凝土中渗透出的百年阴冷怨气？

是这片土地被高能斑痕反复撕裂、沉淀于河床深处的混乱残渣？

亦或是……不久前那场惨烈战斗中，被粉碎的净源士兵、被重创的归零教徒、甚至濒死陈伯喷涌而出的失控能量所化的……绝望源质碎片？

骨片感知到了！它像一头蛰伏在污血深处的贪婪水蛭，本能地、疯狂地吸取着周围浓稠死亡中的点点冰冷“养分”！

苏酥残破的神经骤然绷紧！如同干涸河床上濒死的鱼突然被丢进了盐水！

剧痛！右臂瞬间被冰针穿刺的剧痛！撕裂伤口的刺痛被这股阴毒的“养分”浇灌，如同在伤口上泼洒了灼热的毒油！

但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冷的、污浊的生命力，也如同剧毒的蜜糖，强行注入她即将枯竭的身体核心！

心脏，狠狠一抽！如同被冰冷的铁手攥住、挤压！

濒临熄灭的生命之火，被强行注入了一捧腐臭的阴火！

“呃——！”一口混合着污秽泥浆和腥甜气息的浊气从喉中呛出！

这阴毒的“养分”无法治愈她，甚至加速着污染，却像一剂强效的、透支未来的肾上腺素！瞬间刺激着她强行摆脱了那沉沦的黑暗！苏酥猛地睁开了眼睛！

视野一片模糊的墨绿，只能感知到水流疯狂的撕扯力量！她像一叶破舟，在汹涌的地下暗河中高速冲撞翻滚！肺部火烧般的剧痛提醒她还活着，代价是全身被污染的冰冷力量充斥的虚弱感。

左手！抓扯感还在！

她这才惊觉，她的左手手指，依然死死地抠在杰克身上那破烂不堪、浸满了污水的战术马甲肩带上！指关节已经僵硬发白。

杰克呢？

苏酥艰难地扭动几乎折断的脖颈，在翻滚的暗流中看向那个被她“强行”拽着的人影。

杰克像一条破败的充气娃娃，无声无息地随波逐流。他的头无力地仰着，紧闭的双眼和口鼻不断涌出细小的气泡，又在汹涌的水流中瞬间破碎消失。他几乎没有了活人的气息，只剩一片彻底的空白和沉寂。没有挣扎，没有恐惧，仿佛一具真正的尸体。

但苏酥的瞳孔猛地一缩！

在这绝对的黑暗污水中，杰克右手紧紧攥着的拳头里……指缝间透出丝丝缕缕极其微弱、却异常顽强的暗红色光芒！

是那块诅咒金属牌的碎片！它居然还在！而且在这片死亡之地，似乎被强行激活了某种残留的联系！这光芒微弱到几乎融入周围的墨绿污水，却带着一种诡异而固执的指向性！它像黑暗中的一小簇磷火，微弱却稳定地……朝着水流奔涌的某个方向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