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银茧裂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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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道姑的尖叫唤回他的神智。顾长安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走到殿外，面前三步就是那套渗血的朱红官服。此刻它像活物般鼓动着，袖口滴落的血珠在半空凝结成\"长生\"二字。

\"别看！\"小道姑从后拽住他腰带，\"那是镜婆的…\"

官服突然立起。顾长安看见领口处浮现一张模糊的人脸，嘴唇开合间露出森白牙齿。他怀中的玉簪突然发烫，烫得胸前的银线都扭曲起来。恍惚中听见杨贵妃的笑声：\"好孩子，来拿你的皮…\"

一支羽箭破空而来，正中官服领口。人脸发出无声的嘶吼，随即整件官服如泄气般塌落。顾长安转头望去，看见残垣上立着个戴青铜面具的弓手——那人左腕系着褪色的五色缕，正是太子亲卫的标记。

\"中郎将速退！\"弓手的声音年轻得不像话，\"北衙六军已经…\"

银铃的震动突然加剧。弓手的话被截断在喉间，他惊恐地抓向自己脖颈——那里正有银丝从皮肤下钻出。顾长安扑过去时，只接到一具迅速冷却的尸体。面具脱落露出的脸庞，赫然是五年前死在陇右的太子伴读。

小道姑的银眼突然暴睁：\"地底下有东西！\"

整个华清池遗址开始震动。顾长安单膝跪地，看见地砖缝隙里渗出银丝，这些丝线比之前的更粗壮，表面还附着黏液般的暗红物质。它们如蛛网般交织，很快在广场中央结成巨大的茧。

\"是镜婆在重组…\"小道姑的银眼开始流血泪，\"她抽干了华清池的怨气…\"

沉香亭方向的火光突然暴涨。顾长安眯起眼，隐约看见亭中有白衣人正将什么物件投入火中。那瞬间他心口的银线剧痛，玉簪在怀中发出悲鸣般的震颤。

\"来不及了…\"小道姑突然拽着他往反方向跑，\"阿姐在用最后的力量…\"

身后传来丝绸撕裂的声响。顾长安回头看见银茧表面裂开道缝隙，伸出的却不是镜婆的手——那是只布满鳞片状疤痕的兽爪，爪尖挂着半片枯萎的海棠花瓣。

小道姑的铜铃阵终于崩溃。金吾卫们齐齐转头，面甲下传出非人的嗡鸣。顾长安抱起已经半盲的少女冲向侧门时，听见银茧里传出镜婆扭曲的声音：\"你们逃不掉的…三魂早就在长生殿…\"

横刀劈开木门的刹那，顾长安突然僵住。门外站着个抱琵琶的乐伎，半张脸被火吻过的疤痕覆盖。当她拨动琴弦时，顾长安看清那根本不是弦，而是五根闪着银光的丝线。

\"将军还记得吗？\"乐伎的声音像掺了碎玻璃，\"天宝四载七夕，您亲手剥下的这张皮…\"

琵琶声起。顾长安怀中的玉簪突然飞出，簪头海棠在乐声中片片凋零。他眼睁睁看着那些花瓣化作血珠落地，每一滴都映出太子妃消散前的口型：

\"海棠…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