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沉舟星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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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下…有东西…很多…小的…铁做的…围过来了！”

老船公嘶哑低沉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匕首，狠狠扎进萧烬的耳膜！他猛地睁开双眼，眸中血丝密布，残存的归源劲瞬间绷紧！船舱外，震耳欲聋的风浪咆哮依旧，但在那狂暴的自然威力之下，一股极其细微、却如同毒蛇吐信般冰冷锐利的嗡鸣声，正从四面八方穿透船底，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来！

不是风浪！是机括！是无数细小、精密的金属造物高速运转、切割水流的声音！

议会！“海妖”探测梭！

萧烬的心瞬间沉入冰窟！倭寇的战船还在风暴中挣扎，唯有议会那艘如同幽灵般的“潜蛟”，才有能力在这种毁天灭地的环境下，无声无息地布下这等杀局！深瞳…他果然如同最阴险的毒蛇，潜伏在风暴边缘，等着收网！

念头电转间，萧烬已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就要弹射而起！然而，内腑断裂般的剧痛和经脉的空虚感，让他身形猛地一晃，眼前发黑，一口逆血几乎喷出！重伤之躯，此刻连站稳都异常艰难！

“别动！” 老船公一声低喝，如同闷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那双浑浊的老眼此刻竟爆射出骇人的精光，死死盯着剧烈摇晃的舱门板，仿佛能穿透厚重的木板，直视外面汹涌的黑暗。“守好娃儿！” 他只吐出三个字，如同生铁般冷硬。

话音未落，老船公佝偻的身影动了！

快！快得完全不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他一步抢到供奉着小神龛的角落，布满厚茧、如同枯树皮般的手掌，没有去拿那尊面目模糊的古拙神像，而是猛地抓向神像旁那个静静躺着、流淌着微弱温润白光的黝黑木匣——引魂枢！

就在他布满老茧的手指触碰到引魂枢匣身的刹那——

“嗡——！！！”

一股无形的、沛然莫御的震荡波，以引魂枢为中心，轰然爆发！整个破旧的木质船舱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舱壁、顶棚、地板，所有木板连接处的缝隙里，瞬间爆发出刺目的白光！那光芒并非攻击，而是带着一种古老、苍茫、仿佛源自大地深处的厚重气息！

白光瞬间充斥了整个狭小的空间！萧烬只觉得一股难以形容的、温暖而坚韧的力量场将自己和角落的女婴笼罩其中。外界那刺骨的寒意、狂暴的风声、以及水下那无数细小金属梭高速逼近带来的冰冷杀机，竟被这层看似薄弱、却坚韧无比的白光力场，硬生生隔绝了大半！

老船公的身体在这股力量爆发的瞬间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如同金纸，一丝鲜血顺着干瘪的嘴角溢出。但他那双抓住引魂枢的手，却稳如磐石！浑浊的眼底，燃烧着一种近乎献祭般的决绝光芒！他口中发出低沉、含混、如同古老渔歌般无人能懂的音节，每一个音节吐出，引魂枢匣身上的白光就炽烈一分，船舱木板上爆发的光芒也随之强盛！

这艘看似破败不堪、行将朽木的渔船，其每一块饱经风浪侵蚀的船板，其龙骨深处，竟早已被某种古老而隐秘的力量浸透、刻画！此刻，在引魂枢的共鸣激发下，在老船公以自身精血为引的古老秘法催动下，沉睡的力量正被强行唤醒！

“轰！轰！轰！轰！”

几乎在船舱白光爆发的同一时间，船底四周的水下，刺耳的爆炸声如同爆豆般密集响起！无数道刺目的靛蓝色电光在水中疯狂闪烁、交织！那是“海妖”探测梭撞上船体下方骤然形成的无形力场屏障，瞬间过载自毁的闪光！如同飞蛾扑火！

“警报！警报！目标船体发现未知高能量护盾！能量属性…无法解析！‘海妖’集群攻击失效！损失…损失超过70%！” “潜蛟”号冰冷的指挥舱内，刺耳的电子警报和操作员难以置信的惊呼同时响起。

深瞳隐藏在兜帽阴影下的嘴角，那丝玩味的笑意瞬间凝固！他猛地抬头，幽蓝的电子主屏幕上，那艘在滔天巨浪中挣扎的小小渔船轮廓，此刻竟被一层极其微弱、却坚韧得不可思议的白色光晕笼罩！光晕流转，隐隐构成一个极其玄奥的、如同龟甲又似星辰的古老图案！

“引魂枢…还有…这艘船？！” 深瞳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那份冰冷的从容，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惊疑，“唐绝…你留下的后手，竟然如此之深？！”

然而，这奇迹般的守护，代价是惨重的！

船舱内，白光依旧，但光芒的边缘已开始剧烈地闪烁、明灭不定！老船公的身体如同风中残烛，佝偻得几乎要折断。他死死抓着引魂枢，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鲜血不断从嘴角溢出，滴落在脚下潮湿的舱板上，晕开刺目的暗红。每一次光芒的剧烈闪烁，都伴随着他身体一阵无法抑制的剧烈颤抖。他在燃烧生命！以凡人之躯，强行撬动这艘古船和引魂枢中沉睡的、远超他负荷的伟力！

“呃啊——！” 老船公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浑浊老眼死死看向萧烬！那眼神，充满了急迫、嘱托，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解脱！

“走…！” 他用尽最后力气，嘶声吼道，目光扫过角落气息微弱的女婴，又死死钉在萧烬脸上，“带娃儿…活下去！去…‘星坠之地’…钥匙…在…你…手里！”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伴随着大口涌出的鲜血挤出！同时，他那只没有抓住引魂枢的左手，艰难地抬起，沾着嘴角的鲜血，在剧烈摇晃的舱壁上，极其快速地划下了一个扭曲的、如同星辰坠落轨迹的古老符号！

符号完成的刹那！

“咔嚓——！！！”

一声令人心悸的碎裂声从老船公手中响起！引魂枢那黝黑的匣身表面，一道细长的裂纹骤然浮现！匣身流淌的温润白光瞬间变得狂暴、紊乱！笼罩船舱的白色力场光晕如同破碎的琉璃，剧烈扭曲、泯灭！

船体失去了最后的守护屏障！

“轰隆——！！！”

一道前所未有、如同开天辟地般的恐怖巨浪，挟裹着万钧之力，狠狠拍击在渔船早已不堪重负的左侧船舷！脆弱的船板如同纸糊般轰然碎裂！冰冷刺骨、带着死亡气息的海水，如同决堤的洪流，疯狂地灌入船舱！

“哗——！！！”

巨大的冲击力将萧烬狠狠撞飞，重重砸在后方坚硬的舱壁上！剧痛让他眼前彻底一黑！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到胸口！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意识被黑暗吞没的最后一刻，凭借着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本能，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朝着女婴所在的角落，猛地扑了过去！左臂如同铁箍，死死将那个小小的、冰冷的襁褓揽入怀中！

冰冷！窒息！无边的黑暗和狂暴的力量撕扯着身体！

他抱着女婴，被狂暴灌入的海水和破碎的船体残骸裹挟着，狠狠抛出了彻底解体的船舱，坠入外面那如同地狱般的、怒涛汹涌的黑暗深渊！

在意识彻底沉沦的瞬间，萧烬涣散的目光似乎瞥见：老船公那佝偻的身影，依旧死死抓着那裂开的引魂枢，如同扎根在船骸上的礁石，被狂暴的海水瞬间吞没…唯有他最后划在舱壁上的那个血淋淋的“星坠”符号，在船板彻底沉没前，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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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死寂，沉重。

慕清雨侧身挤入那道仅容一人通过的黑暗门缝，身体如同穿过了一层粘稠、冰冷的无形水膜。预想中的通道并未出现，门后的空间…是一片绝对的、吞噬一切光线的虚无黑暗。

没有方向，没有声音，没有触感，甚至…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仿佛一步踏出，便已坠入了宇宙诞生之前的混沌。唯有体内那颗沉寂的异变“种子”，在进入这片黑暗的瞬间，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带着强烈“信息流冲击”和“定位锁定”的冰冷脉冲！

“检测…到…核心…数据库…高维…信息湍流…警告！精神污染风险…极高…指令：建立…精神屏障…跟随…信标…”

冰冷的电子音在意识深处尖锐鸣响！一股庞大到无法想象、混乱而狂暴的信息碎片，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向慕清雨的意识！那些碎片中，充斥着扭曲的光影、无法理解的几何结构、意义不明的古老音节、以及…无数破碎的、如同噩梦般的景象碎片——滔天的巨浪吞噬陆地、燃烧的星辰坠入深海、巨大到难以想象的黑色晶体建筑群在海底崩塌沉没…

“呃！” 慕清雨闷哼一声，头痛欲裂！归源劲在经脉中疯狂运转，凝聚心神，强行在意识外围构筑起一层冰冷的意念屏障，艰难地抵御着这恐怖的信息洪流冲击。与此同时，“种子”传递出一个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指向性脉冲，如同黑暗中的一缕蛛丝，牵引着她的感知。

她紧闭双眼，不再依赖视觉，全部心神都凝聚在那缕“种子”传递的微弱信标上，如同盲人探路，艰难地在这片混沌黑暗中挪动脚步。每一步踏出，都仿佛踩在虚空，又像是踏在某种冰冷坚硬的、布满细微刻痕的实体之上。

不知走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牵引着她的那缕信标脉冲，骤然变得清晰、稳定！同时，那股混乱狂暴的信息洪流冲击，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堤坝，瞬间减弱了大半！

慕清雨猛地睁开双眼！

眼前的景象，让她冰冷的瞳孔骤然收缩！

黑暗并未完全褪去，但一片巨大的、散发着柔和而恒定白光的“墙壁”，突兀地出现在她面前，占据了整个视野！这“墙壁”并非实体，更像是由纯粹的光构成，光滑如镜，无边无际，向上、向下、向左、向右延伸，直至没入周围的永恒黑暗。

而在这片巨大的、光滑的白色光壁之上，布满了无数巨大的、色彩斑驳陆离的…壁画！

不！那绝非人力所能绘制的壁画！

画面由无数流动的、仿佛拥有生命的光线和色块构成，结构精妙复杂到令人眩晕！它们描绘着难以想象的景象：

画面一角，是浩瀚无垠的星空。但星辰并非静止，而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巨力牵引、扭曲，形成巨大的螺旋状星云。星云的核心，一点炽白到无法直视的光芒正在急剧收缩、坍陷！

画面中央，是深邃狂暴的海洋。海面之上，巨浪滔天，如同连接天地的水墙。而在那毁灭性的巨浪之下，深海的最深处，无数巨大到难以想象的黑色晶体建筑群，如同沉睡的巨神国度，静静矗立。建筑群的风格，与外面遗迹的晶石门如出一辙，但更加宏伟、更加古老！建筑群的核心，一座如同金字塔般的巨大黑色晶碑顶端，悬浮着一个缓缓旋转的、由靛蓝光线构成的巨大三环星图！星图中心，一点暗蓝色的光芒，如同沉睡的心脏，微弱脉动。

而在画面的另一角，描绘的似乎是灾难降临的瞬间：那颗从扭曲星云中坍缩而出的炽白星辰，如同燃烧的巨矛，撕裂了苍穹，狠狠坠入画面中央那片深邃狂暴的海洋！撞击点，正是那黑色晶体建筑群的核心区域！无法形容的能量冲击波瞬间爆发，将宏伟的建筑群撕裂、崩塌！滔天的巨浪混合着燃烧的星辰碎片，席卷天地！唯有那座金字塔般的巨大黑色晶碑，在毁灭的洪流中剧烈震颤，顶端的三环星图光芒爆闪，中心那点暗蓝光芒变得前所未有的明亮，似乎在竭力稳定着什么，但最终，晶碑表面也布满了巨大的裂痕，那点暗蓝光芒被硬生生震裂，化作了数道流光，激射向深海的不同方向…

星坠于海！灭世之灾！上古“东海阵枢”的起源与毁灭？！

慕清雨心神剧震！这些流动的画面，难道就是“种子”所说的“核心数据库”中存储的…历史真相？唐绝绝笔中提到的“归墟之眼”、“熔炉之心碎片”，就是那星图中央崩裂飞散的暗蓝光芒？

壁画的信息量庞大到难以消化。她的目光，最终被画面最下方、靠近光壁底部的一处细节牢牢吸引。

那里描绘的似乎是灾难之后。崩塌的黑色晶体废墟沉入深海，被厚厚的沉积物覆盖。而在废墟的核心，那座布满裂痕的巨大晶碑下方，并非空荡，而是…矗立着一座巨鼎？

那巨鼎的形态极其古朴厚重，三足两耳，通体似乎由某种温润如玉的白色材质构成，与周围冰冷的黑色晶体废墟形成鲜明对比。鼎身之上，布满了与引魂枢匣身极其相似的、玄奥繁复的木纹状刻痕！此刻，鼎口正散发出柔和而纯净的白色光晕，光晕如同实质的流水，流淌而下，浸润着下方晶碑最核心的一道巨大裂痕，似乎在…滋养？修复？或者说…封印？

更让慕清雨瞳孔骤缩的是，在巨鼎散发出的白色光晕边缘，隐约描绘着几个极其微小、如同蝼蚁般的身影轮廓！那些人影的形态、衣着…分明是古代中土人士的装扮！其中一人，似乎正将一块巴掌大小的、同样散发着白光的方形物体（形似引魂枢），恭敬地放置在巨鼎之前！

“引魂枢…巨鼎…白色光…” 慕清雨冰冷的心中掀起滔天巨浪！唐绝遗物引魂枢，与这壁画中镇压（或修复）上古阵枢核心的白色巨鼎，有着直接的联系！那些古代中土人士…难道是引魂枢的传承者？他们为何在此？巨鼎和光，又是什么？

就在这时，体内那颗异变的“种子”，在慕清雨凝视壁画中那座白色巨鼎的刹那，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混合着“极度渴望”与“致命危险”的尖锐脉冲！

“检测…到…目标…‘源初之愈’…同源…至高…造物…状态：休眠…警告！检测到…深层…生命烙印…防火墙…指令：强制…突破…获取…控制权…进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