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蓝血破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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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时辰…\"王琰的声音已经气若游丝，\"当年贵妃在骊山修改《雨霖铃》，就是为了今日…\"他突然剧烈咳嗽，喷出的蓝色血雾在空中凝成雪铃兰的形状，\"将军快走…玄武门炸开的缺口…只能维持一刻钟…\"

顾长安猛地回头。长安城上空的烟柱此刻已形成完整的贵妃起舞图，更可怕的是，那些烟尘正化作实质化的雪铃兰藤蔓，向着龙首渠方向蔓延。他这才明白，太子派游骑突袭不是为了杀他，而是要拖延时间等藤蔓合围。

\"永宁…贵妃…\"顾长安的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震颤。他看见水纹中两位美人的影像正在融合，最终变成永宁戴着贵妃步摇的模样。少女对他伸出染血的手，指尖正是当年在骊山温泉宫教他弹《雨霖铃》时的姿势。

王琰用最后的力气抛出鱼袋：\"带着琴轸…能暂时压制雪铃兰…\"袋中滚出的檀木琴轸上刻着\"永徽三年制\"，正是镇魂镜铸造的年份。顾长安刚接住琴轸，就听见渠底传来机关转动的轰响。

三百具白骨突然集体沉入淤泥。取而代之浮上水面的，是无数具穿着梨园乐工服饰的新鲜尸体。最前排的尸体心口都插着冰弦，弦上挂着小巧的玉牌，刻着\"天宝十四载冬至\"的字样。

\"那天晚上…\"顾长安的喉咙像被无形的手扼住。他想起永宁最后一次弹《雨霖铃》走调后，梨园确实有三十名乐工暴毙。当时太医署说是误食河豚，可那些尸体脖颈上都有细如琴弦的勒痕…

太子的笑声突然从水底传来：\"顾卿现在明白，为何孤要选在今日发动总攻？\"一根粗壮的雪铃兰破水而出，顶端人耳结构里传来玄武门守军的惨叫，\"因为只有蓝日照骨时，音律杀阵才能吞噬整座长安城啊！\"

顾长安突然将琴轸按在右臂纹路上。剧痛中，蔓延的蓝色线条暂时凝固，而渠水中永宁的幻影却变得更加清晰。少女正在用玉簪蘸血书写什么，每次落笔都有白骨从渠底浮起拼成对应的音符。

\"是《破阵乐》的破解之法…\"王琰气若游丝地指着水面。那些白骨拼成的音符正组成一段全新的旋律，与永宁修改过的《霓裳》段落完美契合。最诡异的是，每当一个音符成型，就有雪铃兰藤蔓痛苦地蜷缩枯萎。

顾长安的剑突然自动飞向中央陶瓮。剑尖刺入瓮中人皮的刹那，整张工尺谱腾空而起，在阳光下投射出巨大的《霓裳》总谱。永宁修改过的商羽段落正与白骨拼成的旋律交织，形成金色的光网笼罩龙首渠。

\"来不及了…\"王琰望着已经蔓延到百丈外的雪铃兰藤蔓，\"将军必须立刻…\"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琵琶声打断。干涸的渠底突然裂开，露出一架完整的螺钿紫檀琵琶，正在无人自动地弹奏《雨霖铃》。

顾长安的右臂纹路突然全部亮起。他看见永宁的幻影走到琵琶前，用染血的手指续上了断裂的商弦。当最后一个音符响起时，长安城方向传来天崩地裂的巨响——玄武门的阙楼终于彻底崩塌，烟尘中飞出无数燃烧的《霓裳》乐谱。

\"走！\"王琰用最后的力气推了他一把。顾长安回头时，看见副将的胸口已经开出雪铃兰兰花。更骇人的是，那些花瓣上浮现出梨园密道的地图，标注的终点正是马嵬驿地宫入口。

顾长安抓起染血的青铜镜碎片。镜面此刻映出的是贵妃捧着荔枝的画面，可那荔枝上沾着的不是露水，而是与王琰相同的蓝色血液。当他将镜面对准自己流血的右臂时，镜中突然显现出一条通往玄武门的地道图。

最后一波箭雨袭来时，龙首渠底的三百乐工幻影突然实体化。他们用森森白骨组成音壁，为顾长安挡下所有箭矢。而永宁的幻影则在《雨霖铃》的旋律中渐渐消散，最后化作一缕蓝烟钻入他右臂纹路。

顾长安咬破舌尖保持清醒。他拾起王琰遗留的赵参军腰牌，发现背面密道图的终点处，多了一行血写的小字：\"玉环血未尽，长恨歌未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