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地脉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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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城的地脉入口形如巨兽喉腔，嶙峋的血色晶簇间流淌着岩浆般的音律洪流。陆昭然攥着半枚羽音碎片踏入时，耳后残留的翡翠树根忽然暴长，根系扎入岩壁吮吸着地脉能量——每一口吞咽都让他看见更清晰的幻象：三百年前，初代灵歌之主的青铜棺椁正是从此处升入九霄，棺底拖拽着十二根狐尾铸成的锁链。

\"爹爹，往左第七步。\"

女童的残魂化作萤火在肩头跳跃，声音带着冰窟中的回响。陆昭然握紧药锄，黥面下的肌肉微微抽搐——这声音与无回秘境的\"女儿\"如出一辙，却少了三分癫狂，多了七分苏璃特有的冷冽。他刻意踩偏半步，药锄尖触地的刹那，右侧岩壁突然裂开，露出被晶簇贯穿的慕清寒残躯。

那具尸体保持着诡异的鲜活，妊神纹在胸口凝成血色琴谱，琴弦般的血管正将地脉能量输往某处。陆昭然伸手触碰的瞬间，慕清寒的右眼突然转动，融化的冰魄玄参汁液从眼角渗出，在岩面写就血字：\"别信声音\"。

地脉深处传来编钟闷响。

十二道青铜闸门次第开启，每道门扉都雕刻着陆昭然不同轮回的惨死场景。女童残魂突然尖叫着扑向第七道闸门，萤火在门环处烧灼出妖族文字——那是苏璃前世教他辨认的\"囚\"字。陆昭然却转身走向第三道闸门，药锄重重凿向门缝：\"你刻意引导的方向，我偏不选。\"

门内涌出的不是杀机，而是铺天盖地的雪髓草。

紫叶白花的毒草缠绕住他脚踝，花蕊中喷出致幻孢子。幻境里，慕清寒正抱着苏璃残魂跪在祭坛，而三百个自己从四面八方涌来，每个都握着染血的灵歌碎片。陆昭然咬破舌尖，翡翠树根刺入地脉深处，根系突然触到某种冰凉的金属物——那是半截焦尾琴的岳山，琴身刻着他前世留下的血书：\"宁碎天道，不违本心\"。

琴弦无风自动，奏出《安魂曲》的变调。

孢子幻象应声破碎，露出闸门后的真实景象：初代灵歌之主的青铜棺椁悬浮在血色祭坛上，棺盖被十二根狐尾锁链贯穿，锁链末端系着三百枚灵歌碎片。女童残魂突然暴起，萤火凝成利刃刺向陆昭然后心：\"你果然还是这般冥顽不灵！\"

陆昭然反手将药锄插入祭坛裂缝。

宫音刻纹与地脉能量共鸣，翡翠树根暴涨成牢笼困住残魂。他扯开衣襟，露出心口跳动的商音碎片——那枚从慕清寒体内取出的核心，此刻正与棺椁产生共振：\"你根本不是苏璃，而是初代剥离的恶念。\"

祭坛突然塌陷，露出下方沸腾的血池。

池中沉浮着无数妖族婴儿的骸骨，每具骸骨的天灵盖都嵌着微型灵歌碎片。棺椁上的狐尾锁链开始崩断，初代的腐尸缓缓坐起，空洞的眼窝里钻出两条琴弦毒蛇：\"你终于来了...最好的容器...\"

陆昭然在毒牙刺入脖颈前捏碎羽音碎片。

锋利的残片割破掌心，血珠溅入血池的刹那，整个地脉剧烈震颤。那些婴儿骸骨突然睁开空洞的眼眶，齐声啼哭的声浪化作实质利刃，将初代腐尸的琴弦毒蛇斩成数截。女童残魂趁机挣脱牢笼，萤火凝聚成人形——赫然是苏璃少女时期的模样，只是金瞳中流转着初代独有的阴鸷。

\"你以为这些小把戏能抗衡天道？\"她指尖轻勾，血池中升起九百张人皮鼓，\"这地脉中每一寸岩石，都浸透着你前世的罪孽。\"

鼓面浮现出陆昭然三百世轮回的恶行：毒杀同门、背叛挚友、亲手将灵歌碎片钉入苏璃妖魂...每一声鼓点都像重锤砸在神魂之上。翡翠树根开始枯萎，耳后的胎记残痕渗出黑血，他踉跄着跪倒在血池边缘。

慕清寒的残躯突然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