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乌云仙捧罗宣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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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宾那通“把系统当剑阵眼屎…啊不，点睛之笔”的惊世暴论，余音还在论道台嗡嗡回荡。十万截教门人集体石化，表情管理彻底崩盘，活像十万尊刚出土的、被现代互联网思维冲刷过的兵马俑。连悬在谭有鹏眉心那根要命的诛仙光束，都仿佛被这离大谱的提议给整不会了，光芒明明灭灭，跟接触不良的灯泡似的。

死寂。令人脚趾抠出三室一厅的死寂。

就在这尴尬浓度爆表的时刻——

“哐当！”

一声脆响，如同往滚油锅里丢了块冰。前排，乌云仙那张万年寒冰脸，终于裂开了。不是感动，是气的。他手里那块记录玉板，被他捏得跟块酥饼似的，碎成了渣渣，稀里哗啦掉了一地。碎玉渣子映着他铁青的脸，寒气四溢。

“一派胡言！荒谬绝伦！” 乌云仙的声音像是两柄生锈的青铜剑在互相刮擦，每个字都带着金属的颤音和刺骨的冷意。他猛地起身，宽大的素白剑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背后的古朴长剑“嗡”地一声清越龙吟，自动弹出半尺，森寒的剑光瞬间照亮了他那张因愤怒而微微扭曲的俊脸。

他剑指姚宾，又猛地指向瘫在玉台上、半晶化状态、还在顽强往外冒“非法调用警告”弹窗的谭有鹏，声音如同九天罡风刮过冰原：“姚宾！你被这妖人的奇技淫巧迷了心窍！什么‘混沌变量’？什么‘点睛之笔’？不过是邪魔外道扰乱道心、亵渎大道的把戏！”

他目光如电，扫过谭有鹏身前那片早已熄灭、但似乎还残留着“K线图”和“信仰力证券化”虚影的空气，脸上露出了混合着极度厌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的复杂表情：“看看他弄出来的这些鬼画符！将天道运行、生灵气运、乃至香火愿力这等玄妙之物，强行拆解、量化、标注！此乃对大道最大的不敬！是彻头彻尾的亵渎！如同将九天玄女剥皮拆骨，只为称量其血肉斤两！粗鄙！下作！毫无美感可言！”

乌云仙越说越激动，周身剑意激荡，空气仿佛都被无形的剑气切割得嗤嗤作响：“我辈剑修，求的是人剑合一，心之所向，剑之所指！斩的是因果，破的是虚妄！讲的是心意通明，剑出无悔！岂能学这等蝇营狗苟，斤斤算计？把大道演算成账簿，把神通拆解成符纹？荒谬！若按此道，我手中这柄‘断水’，是否也要先计算水流阻力、分子间隙、动能转化效率，再考虑出剑角度？滑天下之大稽！”

他深吸一口气，如同吸入了一口万载寒冰，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殉道者般的悲壮与决绝：“教主！此等邪术，蛊惑人心，坏我截教清正剑心！若容其存留，我截教‘有教无类，截取一线生机’的根本道义何在？岂不沦为投机取巧、钻营算计的市侩之所？乌云请命！立斩此獠！毁其邪器！以正视听！”

乌云仙这一番“剑修の骄傲”宣言，如同在烧红的铁板上浇了一瓢冰水，瞬间激起了巨大的反应！

“乌师兄说得对！” “剑心通明！岂容算计玷污！” “斩了他！正我截教风气！” 看台上，不少崇尚力量、追求纯粹剑道或古法的修士，如同找到了主心骨，纷纷鼓噪起来，声援乌云仙。刚才被姚宾震碎的三观，此刻又隐隐有粘合回“正统”的趋势。

谭有鹏瘫在玉台上，晶化的下巴动了动，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风声，心里疯狂吐槽：“大哥！你清高！你了不起！你剑心通明！你倒是先让通天把插在我脑子里的‘血肉电池’管子拔了啊！站着说话不腰疼！” 可惜，晶化的喉咙只能漏风，弹窗倒是又顽强地蹦出一个新的：【检测到高强度‘道德绑架’及‘技术歧视’言论！系统表示强烈谴责并保留追究诽谤责任的权利！滋…】

眼看舆论又要被乌云仙拉回“斩妖除魔”的轨道，一直憋着股邪火的罗宣，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哇呀呀呀！气煞我也！” 一声炸雷般的怒吼，伴随着冲天而起的狂暴火浪！罗宣那丈余高的熔岩身躯猛地站起，暗红色的火焰如同活物般缠绕咆哮，瞬间将周围几个靠得近的、还在连接“供能网”的弟子烤得须发焦卷，哇哇乱叫地往后躲。

他铜铃般的巨眼喷着实质的火苗，先狠狠瞪了一眼还在冒弹窗的谭有鹏，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坨污染环境的不可燃垃圾。接着，他巨大的熔岩拳头猛地指向还保持着“单膝跪地献玉板”姿势、表情僵硬的姚宾，声浪震得整个论道台嗡嗡作响：

“姚宾！你个老糊涂！被这妖人灌了什么迷魂汤？！什么‘变量’‘算法’！狗屁不通！” 罗宣的声音如同滚雷，唾沫星子带着火星四处飞溅，“力量！只有纯粹的力量！焚尽八荒的烈焰！才是大道至理！才是破劫正途！搞那些弯弯绕绕的符纹、算计、杠杆！有个卵用！能烧穿那劳什子封神榜吗？能烤焦那狗屁西方教的光头吗？！”

他猛地一跺脚，轰隆一声，坚固的星辰金地面被他踏出一个焦黑的熔岩脚印：“看看这妖人！把自己搞成什么鬼样子？人不人，晶不晶！半死不活！这就是玩弄邪术的下场！这就是钻营算计的反噬！” 他巨大的熔岩手指几乎戳到姚宾鼻子上：“还有你！搞什么符纹！摆什么阵法！整天神神叨叨推演来推演去！有那功夫，多练练咱的‘万鸦壶’！多攒点三昧真火！一把火烧过去！管他什么阴谋诡计！管他什么榜单黑手！统统烧成灰！这才是咱截教儿郎该干的事！痛快！敞亮！”

罗宣的怒吼充满了力量至上的纯粹和暴躁老哥的直爽，瞬间点燃了另一批崇尚暴力美学的截教门人的热血！

“罗师兄威武！” “烧！烧他娘的！” “一力破万法！算计个鸟！” 呼喊声此起彼伏，夹杂着兴奋的火焰爆鸣声。论道台的气氛瞬间从乌云仙的冰冷肃杀，转向了罗宣的狂热躁动。两股声浪，一股喊着“斩妖除魔正剑心”，一股喊着“烧光砸烂力破天”，互相较劲，倒是把中间“保系统派”的姚宾给挤兑得不上不下，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赵公明缩在谭有鹏脚边，抱着他那颗死机的道种，小脸煞白，嘴里嘀嘀咕咕：“完了完了…乌师叔是冷刀子，罗师叔是火爆仗…老板，咱今天怕不是要被切片烧烤二吃一啊…”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几张马克刚塞给他的、墨迹未干的“物理防御符”和“高温耐受符”，感觉屁用没有。

哪吒则握紧了半截破阵杵，小脸紧绷，项圈滋啦冒着最后的电火花，对着罗宣的方向龇了龇牙：“放火烧人？问过小爷的电磁脉冲了吗？” 可惜声音被淹没在巨大的声浪里。

金光圣母悬浮高处，七彩霞光微微波动，冷眼旁观着下方的混乱。通天教主的气息依旧隐在碧游宫深处，如同蛰伏的太古凶兽，沉默得令人心慌。

就在这“斩派”与“烧派”吵得不可开交，谭有鹏感觉自己快被这声浪震散架的时候——

“肃静！”

一个清冷、平静，却带着奇异穿透力的声音响起。不高亢，不愤怒，却像一盆冰水，精准地浇在了论道台最喧闹的沸点上。

声音来自…乌云仙。

只见他不知何时已收回了指向姚宾的剑指，脸上那激愤的潮红褪去，重新覆上了一层更深的寒霜。他看也没看旁边如同人形火山喷发的罗宣，只是缓缓地、极其认真地，将目光重新投向了玉台上半死不活的谭有鹏，以及…他身前那片虚无的空气。

“罗师弟，稍安勿躁。” 乌云仙的声音恢复了那种金石摩擦的质感，冰冷而理性，“斩杀此獠，易如反掌。然，教主既未动手，必有深意。此獠与其邪器，虽污秽不堪，其展现的‘量化’与‘拆解’之道…虽亵渎大道，却…”

他眉头微蹙，似乎在寻找一个极度厌恶却又不得不承认的词汇：“…却有其‘内在逻辑’。”

此言一出，全场再次一静！连罗宣喷涌的火焰都滞了一下，愕然地看向乌云仙。

啥玩意儿？乌师兄（弟）你刚才不还喊着要斩妖除魔吗？怎么突然开始研究起“内在逻辑”了？被弹窗污染了？

乌云仙无视了周围惊掉的下巴（包括罗宣的），他向前一步，周身凌厉的剑意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凝练纯粹，仿佛在通过剑意来解析眼前这令他厌恶的“现象”。

“教主之诛仙剑阵，乃无上杀伐至宝，化毁灭为规则，以万仙为基，铸就秩序之网。此乃大道显化，威能无穷。” 乌云仙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认真，“然，姚宾所言，虽荒谬，却点出一丝关键…此剑阵，太‘完美’。”

他目光锐利如剑，仿佛穿透了天穹上那恢弘冰冷的数字诛仙网，看到了其最核心的冰冷演算：“完美，意味着…缺乏变数。缺乏应对‘规则之外’的冗余。如同最锋利的剑，其刃极薄，可断万物，却也最易…被预料，被针对。”

他的视线，最终死死锁定了谭有鹏，或者说，锁定了他体内那个还在顽强抗拒、往外蹦跶“#404 FoRbIddEN”的系统弹窗：“此獠之‘系统’，其核心，并非力量，并非规则，而是…混乱。是‘非预期’。是‘非逻辑’。是那强行量化天道却又被天道反噬的…悖论本身。”

乌云仙的语速越来越快，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光芒，那是剑修遇到了一个极其复杂、极其讨厌、却又忍不住想去剖析拆解的“难题”时特有的光芒：“它抗拒教主的秩序！抗拒被同化！它用最低劣的‘信息污染’手段，干扰了剑阵核心的完美运行！此等行为，罪该万死！然…”

他深吸一口气，如同做出了一个极其艰难、极其违背本心的决定，声音斩钉截铁：“此等‘混乱’与‘悖论’，恰恰是诛仙剑阵最需要、也最缺乏的‘磨刀石’！是检验剑阵‘绝对秩序’是否真正无懈可击的…终极试炼！”

轰——！

这一次的寂静，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彻底！所有人都懵了！

姚宾张大了嘴，手里的玉板差点又摔了。我的亲娘咧！我吹“点睛之笔”是为了保命啊！乌师兄你这直接给升级成“终极磨刀石”了？这定位…听着比当“眼屎”更危险啊！切片研究升级成千锤百炼了？！

罗宣更是直接傻眼，身上的火焰都忘了收，呆呆地看着乌云仙：“乌…乌师兄？你…你也被那弹窗毒害了？磨刀石？咱的诛仙剑阵需要拿这玩意儿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