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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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此地的‘绿萼映雪’,乃此处独有的景致。”他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目光缓缓扫过这片小巧而精雅的天地,轻声道:“此处,是先太子殿下生前所建。”
洛昭寒心头微微一震。
先太子,那个传闻中惊才绝艳却英年早逝的储君!
孙洪雷迈步走到亭子前,粗糙的指腹拂过冰凉玉润的石鼓墩面,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近乎梦呓般的柔和:
“大约……七年前吧?一个同样下了好大雪的冬夜。那时我年纪还小,跟着睿王表哥……”
他说到“睿王”时,语气微微凝滞了一下,“来过这里一次。”
回忆似乎在他眼前鲜活起来:
“那晚的雪,比今日更大得多。天地间一片皓白。先太子殿下、睿王表哥、还有几位年纪相仿的宗亲勋贵,对了,裴寂那小子当时也在,他们就聚在这亭子里,围着这中间温酒的暖炉,谈天说地,意气风发。少年心性,说起话来指点江山,纵论天下,无所顾忌。我那时不过是个半大孩子,殿下怜我年纪小,允我在此侍立听候,给他们斟酒温杯。”
他眼前仿佛又看到那温暖的炉火映照着一张张年少意气的脸孔。
太子兄长温润如玉,眼神明亮,谈笑间自有令人心折的气度。
睿王表哥嘴角常噙着玩世不恭的笑,眼神却锐利如鹰。
晋王楚玉浔那时还未显露峥嵘。还有那个总显得沉默寡言却又让人无法忽视的裴寂……
炉火哔剥,炭火的暖意混合着绿萼梅清冽的冷香,还有壶中温热的酒气蒸腾。
太子拍着栏杆大笑着说要开创一个前所未有的清平盛世,睿王饮尽了杯中酒,指着裴寂笑骂他故作深沉。
笑声穿过落雪,传出很远。
孙洪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虽是站在一旁侍奉,但那夜的情景,那感觉,却是我这辈子都再难忘记的良辰美景了。”
他垂下眼,看着亭外雪地上随风微动的花影,陷入沉默。
寒风似乎也温柔了几分,不敢惊扰他眼底的追忆与惘然。
洛昭寒安静地听着,心底那根紧绷的弦仿佛也因此而悄然松懈了一分。
枯井之下。
孙洪雷的每一个字,都像细密的冰针,清晰无比地扎入裴寂混乱一片的脑海。
“……先太子生前所建……”
“……七年前……下了好大雪……”
“……侍立……斟酒温杯……”
“……再难忘记的良辰美景……”
一股比井底寒冰更深、比体内邪火更灼烫的悲怆猛地攫住了裴寂的心脏。
他紧扣着井壁的手指因为无法言说的巨大悲恸而指节发白,喉咙里涌上浓烈的腥甜,又被硬生生咽下,烧得他五内俱焚。
狂躁的身体深处,更深的黑暗和无声的呐喊将他整个吞没。
冰渣在鞋底被碾碎的声音细微而清晰,像踩在人心上。
井壁内,裴寂的身影瞬间凝固如石雕,连呼吸都本能地停滞。
一步,两步,越来越近,在仅剩一层薄土的井口上方,停住了。
洛昭寒就在外面。
仅仅咫尺之隔。
这个认知像滚油浇进心脏,本就因药物煎熬而滚烫的血液瞬间沸腾咆哮。
药力彻底反扑,疯狂冲撞着摇摇欲坠的堤坝。热浪从骨髓深处席卷而出,焚烧着每一寸理智。
指尖无意识地抠进井壁湿滑的青苔泥缝里,留下几道深痕,借着那点冰凉湿滑的触感短暂刺激混沌的意识。
走!现在就走!从密道离开!
只要挪开身后那块松动伪装过的砖石,钻进那条他早已掘通的幽暗通道。
这个念头无比清晰,却如同被钉在泥沼深处的腿脚,沉重得无法动弹一丝一毫。
孙洪雷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种刻意展现的亲昵和毫无防备的欢喜:“洛小姐,快,这里太冷了,快进亭中避避风雪!”
接着是他略显笨拙地拂扫石凳上积雪的声音。
“有劳。”洛昭寒的声音穿透土层和寒风传来,清泠依旧,听不出多少情绪,随即是轻盈的脚步踏上石阶,步入那座视野极佳的凉亭。
枯井底逼仄的黑暗,与亭中开阔的世界截然割裂。
裴寂紧贴着井壁,仿佛能透过泥土和砖石,“看”到亭中的景象:她定然立于视野最好的那面栏杆前,远眺这雪夜雾凇的奇景。
而孙洪雷……那双此刻必定盛满了星辰月华的眼睛,只容得下她一个侧影。
那画面清晰得如同刻刀在裴寂脑海里瞬间凿出,带着针扎般的刺痛。
他猛地闭上眼,身体因这瞬间的妒意和身体的煎熬而微微发颤。
太迟了。
方才洛昭寒被孙洪雷的话的那一刻,就是最后脱身的时机。
而那一瞬间的犹豫,如同溃堤的第一道蚁穴,早已注定了此刻的境地。
贸然触动密道入口的砖石机关?那声响和松动,在这雪夜落针可闻的死寂里,无异于自曝行藏。
一旦暴露这口枯井之下别有洞天,尤其是连接着宫外的隐秘通道……所牵连之广,所掀起的风波之烈,绝非一己生死可以承担。
留下!
即使卑劣!即使无耻!
即使万劫不复!
他想听!
听她的声音。
哪怕只言片语,哪怕与旁人笑语。
巨大的羞惭如同冰冷的水,兜头浇下,却压不住骨髓深处翻腾的邪火。
“你配吗?”一个冰冷的诘问从心底最深处浮起,带着尖锐的钩子,刺进他滚烫的血肉里,带来更深的自厌自弃,“肮脏的窥伺,卑劣的偷听。裴寂,这便是不堪的你。”
可身体的每一丝神经、每一寸被药物熬煮的骨缝,都在疯狂地喊:留下!只一刻!再听一刻!
细碎的、冰凉的雪花轻盈地落在他的额头、鼻尖、灼烫的唇上。
刹那间,一丝极其微弱却清晰的沁凉如同细微电流扩散开。
然而,这冰冷如同滴入滚油锅的水珠,刺激之强反而引发了更猛烈的反扑。
药力仿佛被瞬间激怒,在他奇经八脉中燃起更为疯狂炽烈的火焰。
“呃……”一声破碎的闷哼终于被他强行压下,齿缝间溢出的却是更为腥甜的气息。
绝望的潮水一点点淹没上来。
留下是万丈深渊。
离开亦是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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