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斩孽台，判归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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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尽遥远的虚无深处，某种绝对的存在被唤醒了。

那是一片悬浮于无间最幽暗处的古老石台。

石台由一整块无法形容其颜色的混沌岩石自然形成，表面布满细密曲折的裂痕，如同大地干涸的疮疤。石台并非平整，一端刻着深陷的环状凹槽，另一端则笔直探出，形成一个斜斜向下、刃口被漫长岁月磨砺得宛如黑水晶般的——断头铡！

铡刀庞大，冰冷，无锋，却散发着让任何存在灵魂战栗的气息。它悬停在那里，本身就是一种审判的结果。

石台周围，是永恒流动、粘稠如油的九幽之息。这气息并非黑暗，而是万物最末寂灭之前的色彩沉淀，是比深渊更深沉的归墟叹息。

石台与铡刀共同构成的……正是传说中阴司裁决诸天重罪者的最终刑场——斩孽台！

此刻，斩孽台寂静依旧。但围绕着它的九幽之息，如同被投入了石子的古潭，荡漾开层层涟漪。

一道青黑色的影子不知何时已站在斜指向下的巨大铡刀之下。

刑鬼。

他身上那件象征断罪与流血的青黑皮甲，此刻在这归墟死寂之地的映衬下，如同凝固的悲伤。

脸上惨白如骨的面具依旧毫无表情，但那双藏在阴影深处、燃烧着青色冷焰的眼瞳，正穿透层层时空的阻隔，死死锁定了遥远骨隙小径中那一点爆发的幽绿光芒——以及光芒核心处，那微弱的归藏回应！

“罪……印……归……位……” 他口中吐出的字节冰冷、滞涩，如同生锈的铡刀在切割岩石，每一个字都引动周围粘稠的九幽之息轻轻震荡。“审判……时刻……”

他缓缓抬起了一只覆盖着金属质感手套的左手。掌心向上，无声无息。

掌心之中，一点凝练的青色光痕正在剧烈搏动，其形态赫然与当初刺穿罪佛瞳的断罪签烙印完全一致！那烙印正发出尖锐的嗡鸣，与骨隙小径中引魂灯爆发的幽绿光柱产生着超越空间的剧烈共鸣！

……

骨隙小径，幽绿光柱覆盖的战场中心。

嗡鸣声达到了顶峰！连空间本身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牛头与拘魂鬼同时感觉到一股无法抗拒的、源自九幽本源的拉扯之力从那爆发的光柱中传来！这力量并非物理上的牵引，而是“位置”概念上的根本置换！仿佛这片空间正在被强行剥离，向着那个遥远坐标点进行不可逆的转移！

“斩孽台？！” 牛头赤红的牛眼中第一次爆发出真实的、源自灵魂深处的骇然！

他庞大的身躯剧烈挣扎，开山斧疯狂劈砍着缠绕周身的幽绿光流，试图挣断这股恐怖的吸力！酆都血池的污浊之力疯狂涌出对抗，却如同泥牛入海！他嗅到了真正终结的气息！

“不可……接引！” 拘魂鬼冰冷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细微的波澜！那并非恐惧，而是对既定秩序被强行打乱的愤怒！

他枯爪死死按住的生死簿残卷发出刺目的幽光，无数骨片上暗红的律令符文疯狂跳跃、组合，试图编织隔绝空间接引的法则之网！一道比之前更加凝练、几乎要冻结时空本源的漆黑锁魂索，如同黑色的闪电刺向引魂灯的核心胶质物，试图破坏其“召唤”的核心！

然而，一切都迟了！

“判——归——位——”

刑鬼冰冷滞涩的声音，透过时空的扭曲，直接烙印在此刻每一粒尘埃上！

嗡！！！

九渊引魂灯那爆发到极致的幽绿光柱猛然向内坍塌、收缩！

一个漆黑的点出现在光柱中心。

黑点瞬间膨胀，化作一个旋转的、深不见底的庞大空洞！空洞边缘并非光滑，而是由无数痛苦挣扎、无声咆哮的罪魂剪影构成！空洞之内，粘稠的九幽之息翻滚不休，一股无物不沉、无物不腐的恐怖吸力如同宇宙的巨口般轰然降临！

轰隆！！！

整个骨隙小径被蛮力撕裂！空间碎片如同暴雨般崩落，落入那旋转的罪魂通道！

牛头巨大的身躯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连同他暴戾的咆哮和沸腾的污血煞力，化作一道污秽的血影被漩涡强行拉扯、吞噬！

拘魂鬼飘忽的身影瞬间凝固！紫袍在狂乱的空间乱流中被撕扯！生死簿残卷幽光疯狂闪烁却依旧无法对抗那至高源力的牵引！

冰冷的意念在最后一刻强行收回锁定林木生残魂碎片和引魂灯的意志，全力守护自身存在，随即也被那膨胀的漩涡拖入其中，留下一抹深紫的残影！

那点暴露在灰雾角落的、承载着归藏意志信息的林木生核心残魂碎片，也根本无法抵抗这股召唤，如同一粒微尘般被漩涡席卷而去！

而作为这一切源头的九渊引魂灯，发出最后一声如同归巢般的低沉嗡鸣，整座灯连同灯座上覆盖的厚重青苔血痂一起，没入旋转的罪魂通道深处！

最后，漩涡猛然收缩！那漆黑的、布满罪魂剪影的通道口急剧缩小，如同世界被缝合的创口！

就在通道彻底闭合、只剩针眼大小的瞬间——

嗤！

一道极其细小的、混合着粉红、暗红以及一丝纯粹灰败之气的流光，险之又险地从那针眼般的缝隙中激射而出！如同被巨浪最后甩出的水滴，狠狠砸在骨隙小径仅存的、未被完全撕裂的混乱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