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噬魂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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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全城搜捕！格杀勿论！”萧天绝暴怒的声音响彻云霄，无数剑光冲天而起。

混乱的天剑城街道上空，林渊抱着苏明月急速飞掠。他浑身浴血，气息紊乱，后背的伤口深可见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和浓烈的血腥气。吞噬阴阳本源和天剑剑气带来的庞大能量在体内横冲直撞，如同无数把利刃在切割经脉，万噬道体正疯狂运转，试图消化这些足以撑爆任何筑基修士的“补药”。

苏明月靠在他怀里，脸色苍白如纸，冰蓝的长发失去了光泽，手腕脚踝上那被斩裂的灰色缚阴索残余部分，如同跗骨之蛆，依旧散发着阴冷的封印之力，不断侵蚀着她的生机，眉心的月剑印记也黯淡无光。强行引动太阴本源破除部分封印，让她本就重伤的身体雪上加霜。

“撑住…明月…”林渊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能感觉到怀中娇躯的冰冷和微弱的心跳，一股前所未有的暴戾杀意在他胸中翻腾，目标直指阴阳道宫和天剑宗！

“去…城西…乱葬岗…枯井…”苏明月气若游丝，用尽力气在林渊耳边吐出几个字，冰蓝的眼眸中带着一丝指引。

林渊没有丝毫犹豫，方向一转，朝着城西那片荒芜死寂之地俯冲而下。身后，尖锐的破空声和强大的神识扫视如同附骨之蛆，紧追不舍。

城西乱葬岗，荒坟累累，枯骨暴露，阴风呼啸，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尸腐和怨煞之气。这里曾是古战场，怨魂不散，寻常修士避之不及。一座半塌的破败义庄后，果然有一口被枯藤覆盖、深不见底的古井。

“跳！”林渊抱着苏明月，毫不犹豫地跃入井中！

井水冰冷刺骨，带着浓重的阴气。下坠不过数丈，林渊便感觉到一股微弱的空间波动。他按照苏明月微弱的指引，将所剩不多的灵力注入井壁一块不起眼的凸起。

嗡！

眼前景象瞬间变幻。冰冷的井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处干燥、狭小的地下石室。石室仅容两三人，四壁刻满了模糊不清的古老符文，散发着微弱的空间隔绝之力。这里，显然是苏明月为自己准备的、极其隐秘的临时避难所。

噗通！

林渊踉跄着将苏明月轻轻放在冰冷的石地上，自己也终于支撑不住，单膝跪地，又是一口夹杂着内脏碎片的暗红淤血喷出，溅落在石地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吞噬而来的驳杂能量在体内肆虐，如同无数失控的野马，冲击着他的经脉和道基，后背的剑伤更是传来钻心剧痛，骨头上的暗金剑气如同附骨之疽，不断侵蚀。

“呃…”他闷哼一声，额头青筋暴跳，豆大的汗珠混合着血水滚落。

“林…渊…”苏明月挣扎着想坐起，却被林渊按住。

“别动！”林渊声音嘶哑，眼神却异常锐利。他强撑着盘膝坐下，双手迅速结印。“先解决你身上那鬼东西！”

他目光死死盯住苏明月手腕脚踝上残余的灰色锁链。这缚阴索虽被斩裂，符文黯淡，但依旧如同毒蛇般缠绕，不断抽取着苏明月的太阴本源和生机。

“万噬——吞灵！”

林渊低喝，染血的右手五指张开，万噬道纹在掌心疯狂旋转，形成一个深邃的黑色旋涡。他没有直接去触碰那危险的锁链，而是将吞噬之力凝聚成五道极其细微、却带着湮灭气息的黑色丝线，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小心翼翼地刺向锁链断裂的裂口处！

嗤嗤嗤！

黑色丝线刺入裂口，与残余的阴阳符文接触，顿时爆发出激烈的对抗！灰暗的阴阳二气试图侵蚀湮灭黑色丝线，而万噬之力则如同贪婪的毒蛇，疯狂撕咬、吞噬着那构成符文的阴阳本源！

“嗯！”苏明月身体猛地一颤，柳眉紧蹙，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缚阴索与她的本源相连，吞噬锁链的力量，如同在撕扯她的神魂。但她也清晰地感觉到，那阴冷的封印之力，正在一丝丝地被削弱！

林渊全神贯注，额头汗水涔涔。这比在剑狱吞噬凶魔更加凶险！阴阳道宫的秘法诡异莫测，稍有不慎，不仅无法破除封印，反而可能引爆锁链残余的力量，彻底重创甚至毁灭苏明月的本源！他必须精确控制吞噬的力度和范围，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时间在无声的对抗中流逝。石室内，只有吞噬之力湮灭阴阳符文的嗤嗤声，以及两人粗重压抑的喘息。

不知过了多久。

啪！一声轻微的脆响。

苏明月左手腕上那截残余的缚阴索，符文彻底黯淡熄灭，如同失去了生命的枯藤，寸寸断裂，化作飞灰消散！

成功了第一步！

林渊精神一振，如法炮制，黑色吞噬丝线再次探向苏明月的脚踝……

当最后一截缚阴索在苏明月右脚踝化为飞灰时，石室内那股阴冷的封印之力终于彻底消散。

“噗！”苏明月猛地喷出一小口冰蓝色的淤血，但眉宇间的痛苦之色却减轻了大半，一直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虽然依旧虚弱，但体内被压制的太阴本源终于开始缓慢复苏，如同冰封的河流开始解冻，眉心的月剑印记也重新散发出微弱却纯净的冰蓝光泽。

“感觉如何？”林渊收回手，声音沙哑地问道，他自己也是脸色煞白，强行操控吞噬之力剥离如此精密的封印，消耗的心神极大。

“好多了…谢谢你，林渊。”苏明月冰蓝的眼眸看向他，带着劫后余生的复杂，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暖意。她的目光随即落在他后背那深可见骨、依旧残留着暗金剑气的狰狞伤口上，瞳孔一缩，“你的伤…”

“死不了！”林渊咧了咧嘴，牵扯到伤口，痛得他倒吸一口凉气。他不再说话，立刻闭目凝神，全力运转万噬道体。

轰——！

如同解开了最后的束缚，之前强行吞噬的阴阳本源、天剑剑气，还有体内残留的剑狱凶魔之力，如同脱缰的洪流，在他经脉中彻底爆发！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仿佛有无数把钢刀在体内刮骨！他的皮肤下，暗红、灰白、漆黑、暗金…数种驳杂狂暴的能量光芒交替闪烁，身体如同一个即将炸裂的熔炉！

“呃啊——！”饶是林渊意志如铁，此刻也忍不住发出压抑的低吼，身体剧烈颤抖，体表甚至开始渗出混杂着各种能量的血珠！

“林渊！”苏明月惊呼，挣扎着想靠近。

“别过来！”林渊猛地抬手阻止，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我能…搞定！”

他双目紧闭，额头青筋如同虬龙般暴起。丹田内，金色的筑基道基疯狂旋转，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道基之上，繁复的金色纹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如同饥渴的巨兽，开始疯狂地吞噬、炼化体内狂暴的洪流！

怨魂煞气被道纹强行碾碎、提纯，化为滋养神识的魂力碎片；死亡精华融入骨骼血肉，修复着后背可怕的剑伤；污秽魔元被道基核心的万噬本源吞噬转化，化为精纯的灵力；最难缠的阴阳本源和天剑庚金之气，则被万噬道纹死死包裹、分解、一点点磨灭其原本的属性，强行转化为最本源的混沌能量，滋养道基！

这是一个无比痛苦且凶险的过程。林渊的身体如同战场，万噬道体与入侵的异种能量进行着最激烈的拉锯战。石室内，他周身的气息剧烈波动，时而狂暴如魔，时而锋锐如剑，时而诡异如阴阳轮转，时而又死寂如渊。

苏明月紧张地守在一旁，看着林渊体表光芒明灭不定，伤口在缓慢愈合又崩裂，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她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掐动法诀，引动石室内稀薄的天地灵气，同时小心翼翼地调动自身刚刚复苏的一丝太阴本源，凝聚成一缕缕极细的、带着净化与滋养之力的冰蓝月华，如同最温柔的丝线，轻轻缠绕在林渊体表那些最严重的伤口上，尤其是后背那深可见骨的剑伤。

冰蓝月华与暗金剑气接触，发出细微的嗤嗤声，如同冰雪消融。虽然无法直接祛除那顽固的庚金剑气，却大大缓解了其侵蚀的速度，并带来一丝清凉，减轻了林渊的痛苦，让他能更专注于体内的炼化。

时间一点点流逝。

石室外，天剑城早已风声鹤唳，无数剑光在空中穿梭，强大的神识如同犁地般一遍遍扫过城西乱葬岗区域。几道强横的气息数次掠过义庄上空，甚至有一道金丹期的神识在古井口停留探查了片刻。但石室壁上那些古老的隔绝符文发挥了作用，加上此地浓郁的阴煞怨气本身就能干扰神识，最终都未能发现这处隐秘的藏身之所。

石室内，林渊的气息终于从狂暴混乱中渐渐趋于平稳。体表闪烁的驳杂光芒逐渐被一种深邃的暗红所取代。那暗红之中，隐隐透出一股更加精纯、更加凝练、也更加凶戾的吞噬之意！

他后背那道可怕的剑伤，在万噬道体强大的自愈力和苏明月太阴月华的辅助下，深可见骨的伤口已经合拢，新生的肉芽在缓慢蠕动，虽然依旧狰狞，但残留的暗金剑气已被磨灭了大半，不再构成致命威胁。

轰！

一股比之前更加磅礴、更加深邃的气息，猛地从林渊身上爆发出来！狭小的石室四壁符文剧烈闪烁，隔绝着这股力量的扩散！

筑基后期巅峰！

连番生死搏杀，吞噬强敌本源，在重伤与炼化的极限压迫下，他的修为竟再次精进，距离金丹大道，仅剩一步之遥！

林渊缓缓睁开双眼。眸中血芒内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幽深如寒潭的漆黑，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只是在那漆黑深处，一点暗红的凶芒如同潜伏的火山，昭示着其内蕴含的恐怖力量。

“你…突破了？”苏明月感受到他更加深不可测的气息，冰蓝的眼眸中带着一丝惊讶和欣喜。

“还差一点。”林渊的声音平静了许多，却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冷硬质感。他活动了一下筋骨，体内传来爆豆般的噼啪声，充满了力量感。目光落在苏明月身上，看到她依旧苍白的脸色和黯淡的月剑印记，眉头微皱，“你的本源…”

“被缚阴索伤了根基，又被那阴阳铜镜的逆命之力冲击，需要时间和特殊的灵药才能恢复。”苏明月微微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冰冷恨意，“阴阳道宫…他们果然一直在找我！”

“炉鼎体质？九世转生？”林渊回想起阴阳圣女的话，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危险，杀意如同实质的冰锥，“他们把你当什么？养料？！”

“是。”苏明月的声音带着彻骨的寒意，“阴阳道宫有一门禁术，需集齐九世太阴灵体本源，炼成‘九转太阴丹’，助其宫主突破那虚无缥缈的仙道桎梏。我…是第九世。”她看向林渊，眼中带着一丝复杂，“他们感知到我本命剑太阴戮魂剑的气息，又见我与你在一起，便认定我是‘叛逃’的炉鼎…必欲除之而后快，夺我本源。”

“天剑宗呢？萧天绝为何也要抓你？为了剑冢？”林渊追问，思路清晰。

“剑冢之变，噬灵剑魄出世，震动太大。他们认定我知晓内情，甚至怀疑剑魄与我有关。”苏明月冷笑，“萧天绝想独占剑魄之秘，更想将我掌控，或是作为筹码与阴阳道宫交易，或是…另有所图。”她顿了顿，看向林渊手中的红鸾剑，“红鸾的来历，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惊人。阴阳道宫那圣女见到红鸾时，眼神不对，似乎…认得？”

林渊低头，看向手中安静下来的红鸾剑。吞噬了部分阴阳本源和天剑剑气后，剑身那暗红的金属光泽似乎更加深邃内敛，剑柄处又有一小截剑身由虚化实，裂痕弥合，剑身长度已恢复至三尺有余。剑格处，那枚如同眼睛般的暗红晶体，似乎也灵动了一丝。

“管他什么来历。”林渊五指收紧，指关节发出爆响，眼神锐利如刀，“谁敢动你，我便杀谁！阴阳道宫，天剑宗…都一样！”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狭小的石室内投下压迫性的阴影。体内刚刚突破的力量在奔涌，万噬道基稳固如山，吞噬了阴阳本源和天剑剑气后，道基之上甚至隐约浮现出几缕极其细微、带着阴阳轮转和庚金锋锐意蕴的道纹！虽然驳杂，却让他的力量根基更加雄厚，灵力属性带上了一丝难以捉摸的诡异与霸道。

“现在怎么办？全城都在搜捕我们。”苏明月也挣扎着站起，虽然本源受损，但太阴之力已能缓慢运转，自保之力恢复了几分。

林渊走到石壁旁，侧耳倾听片刻。外面依旧能隐约听到破空声和呼喝声，搜捕并未停止。

“你的伤需要灵药，我需要彻底炼化体内残余的异种能量，稳固境界，冲击金丹。”林渊的声音低沉而冷静，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断，“此地不宜久留，隔绝阵法撑不了太久。天剑城不能待了。”

他眼中寒光一闪，一个大胆而疯狂的计划在脑海中迅速成型。

“我们去抢！”

“抢？”苏明月一怔。

“抢天剑宗的‘洗剑池’！”林渊语出惊人，眼中闪烁着凶戾而贪婪的光芒，“那地方蕴含庚金本源和历代剑修留下的精纯剑意！既能助你疗伤固本，更能彻底磨灭我体内残留的天剑剑气，稳固我的道基！甚至…助我凝聚金丹！”

“洗剑池是天剑宗核心禁地，守卫森严，有金丹长老坐镇，更有强大禁制…”苏明月蹙眉。

“正因为全城搜捕，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外面，核心之地反而可能松懈！”林渊打断她，思路清晰得可怕，“而且，我刚吞噬了萧天绝的天剑之力，对天剑宗的功法气息有了一丝奇特的‘共鸣’！红鸾剑吞噬了部分阴阳道宫的本源，或许…能干扰他们的探查禁制！”他看向苏明月，“你的月隐之术，加上我的吞噬领域掩盖气息，未必没有机会！”

他走到苏明月面前，高大的身影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强大压迫感，也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自信。

“敢不敢，跟我再闯一次龙潭虎穴？”

苏明月看着林渊那双燃烧着战意与疯狂的眼眸，看着他身上尚未干涸的血迹和狰狞的伤口，感受着他话语中那股破釜沉舟、向死而生的决绝。冰蓝的眼眸中，最初的担忧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点燃的、同样不屈的寒焰。

她苍白的唇边，竟缓缓勾起一抹惊心动魄的、带着冰冷笑意的弧度。

“有何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