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两个世界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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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的第七金库比白天更加毛骨悚然。洛兰独自站在黑色水晶柱前，现在他知道了那些浮动的人脸并非幻象。柱体表面的卢恩文字记载着每个灵魂的罪行：偷面包的农夫、写讽刺诗的学者、交不起税的寡妇...

\"打开次级界面。\"他对柱子下令。财政大臣的权限解锁了隐藏层，水晶逐渐透明，露出内部结构——成千上万个微型牢笼，每个都囚禁着挣扎的透明人影。他们正是帝国货币的真正载体。

最令洛兰战栗的是侧壁上的转化装置：一组精密的黄金齿轮组，正在将惨叫的灵魂压缩成标准金币。现代金融人的良知在尖叫，但洛兰的身体却熟练地调整着压力阀——原主的肌肉记忆比他想象的更加根深蒂固。

\"同步率83%...警告...道德模块冲突...\"徽章不断弹出提示。洛兰突然意识到，每当他参与灵魂铸币流程，两个人格的融合就会加速。这是系统在强行消除周明的现代价值观？

金库深处传来金属碰撞声。洛兰警觉地转身，乌木杖尖端亮起侦测魔法。黑暗中浮现出一排铁笼，里面关押的不是囚犯，而是...前任财政大臣们？

最靠近他的笼子里，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突然扑到栏杆前。他的眼睛已经变成数据流般的蓝色光带，枯瘦的手指在地上划出公式——正是洛兰昨天推导出的魔法金融第一定律变体。

\"E等于γ乘以m的平方...然后就会被m吞噬...\"老人癫狂地念叨，\"我们都在黑账本里...伯爵只是记账员...\"

洛兰后退时撞上了另一个笼子。里面的\"囚犯\"更可怕——那分明是年轻版的自己，只不过半边脸已经晶体化，正在变成活体账簿。

\"欢迎回家，继任者。\"晶体化的洛兰咧嘴一笑，牙齿是微型算盘珠，\"很快你也会成为精算幽灵...\"

财政部密室，洛兰面前摊开着三份文件：现代金融教科书、皇家经济法典、以及刚从第七金库偷出的《灵魂精算实录》。雪茄烟雾在空气中组成联动公式，连接三个截然不同的知识体系。

他发现了可怕的规律：每当帝国发动战争，第七金库就会突然涌入大批\"死囚\"；每次货币贬值前夕，皇室都会秘密处决特定职业者——诗人的灵魂能稳定汇率，工匠的灵魂则提升货币硬度。

\"这不是经济体系...\"洛兰的钢笔在纸上戳出窟窿，\"是人体炼金炉。\"

徽章突然投射出一段隐藏记忆：年幼的洛兰被带到金库参观，当时的财政大臣摸着他的头说：\"记住，货币的本质不是价值，而是痛苦的可量化储存。\"

周明的记忆立刻反击般浮现大学课堂——金融学教授敲着黑板强调：\"货币是信任的载体！\"

两股记忆在脑海中对撞，却意外融合成新的认知。洛兰突然抓起鹅毛笔，在羊皮纸上疯狂书写。现代金融的信用理论、魔法经济的能量守恒、再加上那些囚笼中泄露的黑暗算法...一个前所未有的方程正在成形。

当晨光染红窗棂时，洛兰面前出现了《关于建立双轨制魔法金融体系的建议书》。正文用优雅的宫廷体书写，但页边密密麻麻的注释里藏着真正的杀招——用黑曜石粉末写的反向诅咒公式。

\"既然要玩脏的...\"他摩挲着徽章上渐渐变黑的纹路，\"就让你们见识下次贷危机级别的魔法。\"

奏折最后一页，附着一份看似常规的官员财产申报表。只有懂现代会计的人才能看出，那些嵌套的表格结构实际上组成了一个金融炸弹的触发装置——当女皇用玉玺盖章时，它就会开始吞噬黑账本的能量。

洛兰对着镜子整理领巾，发现自己的右眼已经完全变成彭博终端般的蓝色。同步率91%，但出乎意料的是，周明的记忆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在金融魔法的重构下变得更加强大。

\"该上朝了，巴菲特阁下。\"他对镜中的自己举杯，将剩下的毒酒一饮而尽——霍恩伯爵永远不会知道，那杯酒里的青铜色毒素正是稳定两个灵魂的最佳粘合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