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归墟裂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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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的乱流在身后疯狂撕扯，裹挟着青帝遗藏湮灭的恐怖能量碎片，像亿万把刮骨钢刀。唐天宇只觉自己像一颗被投石机甩出的石子，在狂暴无匹的空间力量中身不由己地翻滚、撞击。每一次撞击都让他紫府震荡，神胎嗡鸣，全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死死抓住赵铁山沉重如山的臂膀。

赵铁山早已昏迷，脸色惨金中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灰败。影蚀圣人中期境界留下的诅咒，如同活物般在他皮肉下蠕动，化作无数扭曲的黑色丝线，正贪婪地啃噬着他的生命精元。那诅咒散发着阴冷、污秽、绝望的气息，是纯粹的死亡道则所化，连周遭狂暴的空间乱流似乎都本能地避开这股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漫长岁月，那足以撕碎紫府修士的混乱力量骤然减弱。唐天宇感到身体猛地一沉，脱离了那种失重的翻滚状态。

“砰！”

两人重重砸落在地，激起一片灰黑色的尘埃。地面冰冷坚硬，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能吸收一切生机的死寂感。巨大的冲击力让唐天宇喉头一甜，强行压下的逆血终究是涌了上来，嘴角溢出一道暗红的血线。

他顾不上自身伤势，第一时间翻身查看赵铁山的情况。

“铁山！赵铁山！”他低吼着，声音在空旷死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

赵铁山毫无反应，呼吸微弱得几乎断绝。那影蚀诅咒形成的黑色纹路，已经从他裸露的脖颈蔓延到了半边脸颊，如同恶毒的藤蔓缠绕着一株行将枯萎的古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侵蚀着最后的生机。诅咒之力似乎因为脱离了青帝遗骸爆炸时残留的那一丝生机压制，变得更加活跃、更加贪婪。

一股冰冷的怒意混杂着焦灼，瞬间冲上唐天宇的头顶。枯木岭上石岩胸膛被骨爪洞穿、血洒长空的一幕，林薇肩头那迅速扩散的玄骨尸毒黑斑，还有母亲林秀云最后那声撕心裂肺的呼唤，妹妹唐雨薇觉醒青木灵体时苍白脸上浮现的惊惶……所有画面在眼前炸开，如同滚烫的烙铁烫在他的神魂之上。

“呃啊——！”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从他喉咙深处迸发出来，如同受伤濒死的孤狼。他猛地一拳砸在身边坚硬无比的黑色岩石上，拳峰瞬间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只有那股几乎要将他撕裂的无力感和滔天怒火在胸腔里疯狂冲撞。昆仑！腐渊！还有那些高高在上视蓝星如蝼蚁草芥的诸天强者！这笔血债，必将百倍偿还！

他强迫自己冷静，胸膛剧烈起伏数次，强行压下那焚心蚀骨的杀意。现在，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必须活下去，必须救下赵铁山，必须找到母亲和妹妹她们！他抬起头，目光如两道冰冷的寒刃，刺向这片未知的绝地。

这里就是归墟裂渊！

天空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片混沌未开般的深灰色浓雾，沉重地压在头顶，仿佛随时会坍塌下来。这浓雾并非静止，而是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翻卷，偶尔被无形的力量撕开一道裂口，便有灰黑色的、夹杂着点点诡异暗紫色星芒的罡风呼啸着倒灌而下，所过之处，连那些坚硬无比的黑色岩石都被无声无息地刮去一层。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令人窒息的空间乱流气息和一种万物终焉、归于寂灭的独特道韵。

地面是破碎的，巨大的裂痕纵横交错，深不见底，如同大地的伤疤。裂痕边缘闪烁着不稳定的空间波动，时而扭曲，时而湮灭，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危险气息。视野所及，尽是嶙峋的黑色怪石，形态狰狞，像是某种巨兽风化腐朽的骸骨。没有水，没有植被，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芜。

更远处，灰雾深处，隐隐传来令人神魂都为之冻结的恐怖嘶吼，仿佛有无法想象的巨物在混沌深处沉睡或搏杀。

这里，是法则的坟场，是空间的乱葬岗，是生命的禁区！

“呼……”唐天宇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冰冷的空气带着刺骨的寒意钻入肺腑，反而让他混乱的思绪清晰了几分。他盘膝坐下，将赵铁山小心地安置在身后一块相对完整的巨岩凹陷处，至少能稍微避开那些无孔不入的毁灭罡风。

他闭上双眼，心神沉入紫府。

紫府之内，混沌气弥漫翻腾，如同鸿蒙初开。最核心处，那枚经历了神婴劫雷淬炼的混沌道种，此刻正散发着微弱却无比坚韧的灰蒙蒙光辉。它不再像之前神胎初成时那般光华四射，反而显得内敛、深邃，如同一个缓缓旋转的宇宙奇点，蕴藏着吞噬万物又创生万物的恐怖潜能。道种表面，一道道玄奥无比、难以言喻的原始纹路明灭不定，散发出一种令万道臣服、令时空扭曲的至高气息。神胎初成！

随着唐天宇的意念引导，《混沌经》那古老苍茫的经文在心海中自发流转，每一个音节都引动着紫府空间的共鸣。混沌道种核心的灰光骤然明亮了一瞬，一股无形的吞噬之力以其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霎时间，外界那狂暴混乱的空间能量、毁灭罡风、甚至弥漫在空气中的“归墟”寂灭道韵，都仿佛受到了无形巨口的吸引，化作丝丝缕缕肉眼可见的灰色、黑色、暗紫色的气流，疯狂地朝着唐天宇的身体汇聚而来！

这过程绝不轻松。那些被强行吸纳的能量太过狂暴驳杂，充满了毁灭和混乱的意志。它们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疯狂地刺入唐天宇的经脉、血肉、骨骼，带来撕裂般的剧痛。他全身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痉挛，皮肤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密的血珠，转眼又被体表流转的混沌气湮灭。

但《混沌经》霸道无匹的炼化之力也随之运转到极致。混沌道种如同一个巨大的磨盘，将那些狂暴的能量疯狂碾磨、分解、提纯。驳杂的毁灭意志被强行抹除，混乱的空间碎片被分解为最基础的道则碎片，最终化作一股股相对精纯、却依旧带着浓烈“归墟”属性的混沌本源能量，融入他的四肢百骸，滋养着受损的肉身，稳固着刚刚凝聚、还有些虚浮的神胎根基。

时间在痛苦与力量的缓慢增长中流逝。唐天宇如同一块顽铁，在归墟裂渊这天然的毁灭熔炉中反复淬炼。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个时辰，他猛地睁开双眼。

两道实质般的灰芒自他瞳孔深处一闪而逝，锐利得仿佛能洞穿虚空。他身上的气息明显凝实了一分，虽然伤势远未痊愈，但紫府中混沌神胎的运转已趋于稳定，不再像刚坠落时那般摇摇欲坠。

他立刻转向赵铁山。情况比之前更糟了。那诅咒的黑色纹路已经爬满了赵铁山大半张脸，并开始向心脏位置蔓延，灰败的死气浓郁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他的生命之火，如同狂风中的残烛，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撑住！”唐天宇低喝一声，眼神凝重到了极点。常规的灵力输入只会成为那诅咒的养料，反而加速赵铁山的死亡。他必须行险！

心神再次沉入紫府，这一次，他的意念不再是引导吞噬，而是无比专注地沟通着混沌道种最核心的区域。在那里，一点比混沌本身更加幽暗、更加深邃、仿佛能吞噬一切光和热、连“存在”本身都要归于虚无的“奇点”正在缓缓旋转——归墟真意！

这真意，是他在元磁裂渊绝境中，目睹混沌生灭、万物归寂而领悟的本源法则碎片，是湮灭的极致体现。它霸道绝伦，难以掌控，稍有不慎，反噬自身便是形神俱灭的下场。

唐天宇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神念，如同最灵巧的手指，尝试着从那深邃的归墟奇点中，剥离出一丝比发丝还要纤细亿万倍的湮灭之力。这过程艰难无比，如同在万丈深渊的钢丝上跳舞。那归墟之力极度排斥被引导，蕴含着毁灭一切的冰冷意志，每一次触碰都让唐天宇的神念如同被亿万根冰针攒刺，剧痛直抵灵魂深处。

“凝！”他咬紧牙关，嘴角再次溢血，额头青筋暴起。紫府中混沌神胎光芒大放，全力镇压着那丝狂暴的归墟之力。终于，那缕幽暗到极致、仿佛连光线都能吞噬的力量，被他强行拘束在指尖，凝聚成一点微不可察的黑色光点。

唐天宇眼中厉色一闪，毫不犹豫地将那点凝聚了归墟湮灭真意的黑芒，点向赵铁山胸口诅咒蔓延的中心！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细微得如同烧红烙铁烫入腐肉的轻响。那点黑芒接触诅咒黑线的瞬间，如同沸汤泼雪。霸道绝伦的归墟湮灭之力，与影蚀诅咒蕴含的死亡道则发生了最本源的碰撞！

“呃！”昏迷中的赵铁山猛地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闷哼，整个身体都弓了起来。他胸口被黑芒点中的地方，诅咒黑线如同活物般疯狂扭曲、挣扎，试图抵抗那湮灭一切的伟力。浓郁的灰黑色死气剧烈蒸腾，发出刺鼻的腥臭，与归墟黑芒接触的边缘，诅咒的黑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暗淡、崩解、最终化为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