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笑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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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朝时，夕阳正透过殿角的飞檐斜切进来，将朱雄英的身影拉得很长。</p>

鸿胪寺卿跟在太监总管身后，低声询问：“总管大人，占城那位公主……当真要接入宫？”</p>

“皇孙殿下的意思还不够明白？”太监总管瞥了他一眼，“这哪是和亲？分明是占城送来的人质。你没瞧见那三座城池的位置？正好把安南和暹罗的陆路都堵死了。往后谁想动占城，都得先问问大明答不答应。”</p>

鸿胪寺卿恍然大悟，额头渗出细汗。</p>

他先前还觉得占城国王疯了，此刻才明白那是何等精明的算计，用三座城池换大明的永久庇护，简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p>

而此时的会同馆内，占城使者正对着信鸽喃喃自语。</p>

鸽腿上的密信里，除了报喜的话语，还藏着一行小字：“皇孙似有意开拓南洋商路，可备香料图谱献上。”</p>

窗外突然传来喧哗，他探头望去，只见素可泰使者正指挥随从搬箱子，箱角露出的绸缎边角绣着金线，显然是在连夜筹备新的贡品。</p>

占城使者冷笑一声，转身关上了窗。</p>

这些人到现在还以为，大明看重的是金银珠宝。</p>

三日后，朱雄英在御花园召见了占城使者。</p>

此次并非正式朝会，他只穿了件月白常服，正对着沙盘摆弄兵棋。</p>

沙盘上插着密密麻麻的小旗，标注着南洋诸国的位置。</p>

“你看这里。”朱雄英指着沙盘上的一片海域，“此处名为马六甲，是西洋商船必经之地。若在此设个市舶司，你觉得如何？”</p>

占城使者瞳孔骤缩。</p>

他曾随海商去过那里，知道那是咽喉要道。</p>

皇孙这话，分明是要将势力延伸到更远的地方。</p>

他定了定神，躬身道：“殿下圣明。马六甲酋长近年常劫掠商船，若大明能在此设司，不仅能保商旅平安，更能让诸国见识天威。”</p>

“你倒是会说话。”朱雄英笑了笑，将一枚刻着“明”字的玉牌推过去，“持此牌去见马六甲酋长，告诉他，若愿归顺，可封宣慰使；若不愿……”</p>

他没再说下去，只是拿起沙盘旁的铜壶，将水缓缓浇在马六甲的位置。</p>

水流漫过沙盘，那些代表酋长势力的小旗瞬间被冲得东倒西歪。</p>

占城使者接过玉牌，指尖都在颤抖。</p>

这哪里是让他去传话？分明是让占城做先锋，为大明开拓南洋铺路。</p>

他深吸一口气，突然明白国王为何要献上城池，在这样的雄主面前，顺从或许是唯一的生路。</p>

“对了。”朱雄英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你家公主既来和亲，总不能无名无分。传旨下去，封占城公主为‘明慧郡主’，赐居长乐宫偏殿。”</p>

这已是极高的礼遇。</p>

占城使者再次叩首时，听见皇孙又道：“让她多学学汉文典籍，尤其是《商君书》和《孙子兵法》。本皇孙身边，不需要只会描眉画眼的女子。”</p>

使者心中巨震。</p>

寻常公主学习的都是女红诗书，皇孙却让郡主研读法家兵书，这分明是将占城当作了可以托付重任的臂助。</p>

他重重叩首：“外臣一定转告郡主！”</p>

离开御花园时，阳光正好。</p>

占城使者抬头望向宫墙上的琉璃瓦，突然觉得那些传说中不可一世的中原王朝，从未有哪个像现在这样，既让人敬畏，又让人甘愿臣服。</p>

而此时的文华殿内，朱雄英正看着广西布政使送来的奏报。</p>

上面详细标注了三座城池的人口和田地，甚至还有当地特产的香料和矿产。</p>

他拿起朱笔，在奏报末尾批了一行字：“设巡检司，驻兵三百，其余官吏从当地选拔。”</p>

太监总管在一旁研墨，忍不住道：“殿下，那些土人未必可靠。”</p>

“可靠与否，要看能不能给他们好处。”朱雄英放下笔，“让海商去那里开商铺，让匠户去教他们织布冶铁。等他们觉得日子比以前好，自然就可靠了。”</p>

他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宫阙：“当年太祖皇帝打天下，靠的是枪杆子；如今要守天下，得靠算盘和账本。占城送的不仅是城池，更是个机会，让南洋诸国看看，跟着大明有肉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