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燃髓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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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哗啦啦！”

炸雷闷在地下深处翻滚，连带着整个废弃隧道都在剧烈筛糠。玛丹甩出的那颗d方案炸弹没落在泥沼核心上，却结结实实砸在陆沉舟轮椅前半截扭曲的金属残骸上！高爆金属粉末混合着压缩震波，在狭窄空间里炸开了一朵裹着浓烟和碎屑的毒花！

冲击波像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扇在所有人身上！

悬吊在半空的玛丹首当其冲！她刚借助爆炸的冲击想翻身攀回坑壁，人就被狂暴的气浪整个掀飞，撞在一堆滑落的混凝土残块上，闷哼着摔进泥水坑边缘。腿上被金属碎片扎出的伤口瞬间撕裂，暗色血水混着泥浆涌出。那只悍野眼睛盯着爆炸点，凶光里第一次掺进惊疑不定——她炸弹呢？！

坑壁高处，林小满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脚下碎石簌簌滚落。电子眼扫过爆炸中心腾起的黑烟和四溅的金属碎片，以及下方那在剧烈震动中骤然加速坍缩的核心脓包，一丝冰冷的计算掠过瞳孔。不是核心引爆…是残骸冲击引发的金属粉尘爆燃？威力减弱但方向错误，干扰核心融合进程？她右手无声收回那柄银色手枪，不再锁定任何人。现在，核心的混乱才是最大变量。

水坑里，雷豹的脑子被那声巨响震得嗡嗡直响，眼前发黑。但他胸腔里那股刚刚燃起的滔天怨毒，比爆炸更滚烫，比淤泥更粘稠！峰哥将他推向枪口、陆沉舟那双冰冷的眼睛…这些碎片死死刻在脑子里！炸开的金属碎片噼里啪啦砸落在附近泥水里，溅起肮脏的水花落在他眼皮上，反倒把他砸得更清醒了几分。

“操！”他喉咙里滚出野兽般的咆哮，一口血混着泥水喷出。那个让他用一辈子去还所谓“情分”的男人，就在那片烟雾里！

他用唯一完好的右手撑着粘稠的淤泥，那条被陆沉舟毒针刺伤的左臂虽剧痛却感觉不到多少重量，一种怪异冰冷正在蔓延，但这恰恰助长了他孤注一掷的疯狂！爆发的力量从腰背贯注右臂，拖着他残破的身体，嚎叫着扑向爆炸扬尘还未散尽的地方——陆沉舟轮椅的方位！

噗嗤！咔嚓！

雷豹一头栽进浓烟覆盖的深水坑边缘。烟雾中传来轮椅结构被重压扭曲的呻吟，接着是骨头与金属碰撞的闷响，夹杂着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哼。

烟尘稍稍沉降。

轮椅上翘的后半截结构，像被重锤砸过，已经彻底扁了。陆沉舟半个身体被压在下面，只有头颈和左肩露在外面，脸色死白，嘴角不断有血沫涌出，下巴上全是泥污。他眼神是涣散的，显然遭受了剧烈震荡和内创。最吓人的是他的腰腹位置——轮椅巨大的变型结构几乎嵌进了他的身体，血水正汩汩流出，染红了浑浊的水洼。他颤抖着的右手，仅剩的几个手指，神经质般伸向不远处的淤泥，那里正是先前爆炸中滚落的那团沾染了青铜碎片的父亲残骸！

而雷豹，正半跪半压在翻倒的轮椅上！他那蒲扇般带血的右手，五指深深抠进轮椅碎裂的靠背结构里，青筋暴起！手背上赫然有几个爆燃撕裂的伤口，焦黑皮肉翻卷，可见白骨！刚才他是用这只手硬生生打扁了轮椅的结构！他整个人如同地狱爬出来的煞神，左臂那处被毒针刺伤的地方，皮肤下竟然闪烁着类似远处核心碎片的、微弱的暗红色异光，诡异而致命！

他那只完好的眼睛死死盯着压在金属下的陆沉舟，血丝密布的眼球里没有任何人类情感，只有燃烧的恨意和毁灭一切的疯狂，每一个字都像刀在刮骨头：“…峰…哥…害我…你们…都得…陪葬！”

话音未落，他那只完好的、伤痕累累的右手猛地抬起，抓起一大块在爆炸中崩落的、边缘扭曲锐利的轮椅金属残片，高高举起！那锯齿状的边缘在昏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的寒芒，沾着不知是谁的血液和泥垢，裹挟着雷豹积蓄半生的绝望和被彻底点燃的杀意，狠狠朝着陆沉舟暴露出来的头颈扎了下去！

“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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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的冲击波如同实质的墙，狠狠撞在泥沼核心上！那团不断向内坍缩蠕动的污秽脓包瞬间剧烈扭曲，像个正在抽搐的巨大畸形心脏！外层胶状物质被撕裂飞溅，露出内部更深沉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粘稠暗影！

而在那暗影中心，与核心融合到一半的顾清欢，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剧变！

先是物理层面的撕裂感——强大的爆炸震动让裹挟她的胶状物质结构变得极不稳定，如同海浪中的溺水者，被拉扯撕扭。接着是核心意志的反噬！就像投入油锅里的冷水！高强度的震荡触发了核心内部混乱暴虐的防御本能！那股暗红如凝固污血的冰冷意志，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顺着她裸露在外、已被部分同化的肩膀皮肤，狠狠扎进她的神经！

“呃啊啊——！！！”

顾清欢的头猛地从粘稠的泥浆中仰起！喉咙里发出非人的、濒死的尖啸！那不是痛苦本身的声音，那是灵魂被强行塞入熔炉灼烧的惨叫！她脸上粘满了肮脏的泥浆，几缕湿透的发丝贴在额头，唯一清晰可见的是那双瞳孔——曾经带着投行精英的冷静与算计的眼眸，此刻只剩下纯粹的、因过度冲击而扩散的漆黑与绝望！

身体正在被强行“格式化”！一种冰冷、强硬的异质能量，正顺着神经、血管甚至骨骼向全身蔓延！这能量充满了腐蚀性和掠夺性，所过之处，身体组织发出细微而令人牙酸的纤维撕裂声，皮肤下鼓起道道暗红纹路，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下面蠕动、重构！

她能感觉到核心意志那贪婪而纯粹的混乱意念：抵抗？毁灭！排斥？吞噬！一切非“核心”的存在都是要剔除的杂质！而石宇峰那片浸透了青铜密码执念的残骸，正是此刻点燃核心凶性的火油！刚才的爆炸，就是敲打熔炉的风箱！

剧痛之下，一道尖利刺耳的声音却在她被侵蚀的脑子里响起，冰冷、机械，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图：【警告…融合体生命指标异常波动…抑制失败…启动紧急格式化进程‘恶潮’…清除非核心认知模块…融合加速…优先锚点：目标生物组织源（石宇峰残骸）…抹除意识干扰源：陆沉舟…清除执行…】

这声音不是核心本身，更像是她体内某个更深层的东西！某个早已植入，此刻被核心引爆的机制！一个为她“精心”准备的后门！

顾清欢感觉自己像一个被绑在实验台上的标本，正被野蛮地注入致命的融合剂。混乱的残骸执念（核心）和冰冷恶毒的格式化指令（内奸AI），两股截然不同却同样恐怖的意志在她被撕裂的神经中疯狂角力、搅动！身体的异变在加速——左臂从肩膀开始，皮肤呈现出怪异的青紫色金属光泽，毛孔渗出暗红色的粘液，指尖细微抽动着，不受控制地抓挠着粘稠的污泥！剧痛和意识被强酸溶解的绝望感让她几乎窒息！

不！不能这样死！更不能变成这种怪物！一个濒死的念头如同在暴风雨里亮起的闪电——父亲残骸必须拿到！核心必须控制！这是唯一……翻盘的机会！

那团被陆沉舟死也要护住的东西，就在那边泥水里！就在雷豹和陆沉舟搏命的旁边！被爆炸掀起的泥土掩埋了大半，只露出一角包裹的破碎黑胶和里面一点断裂的、灰白色的臂骨！

顾清欢那只异化的左手猛地抬出泥浆，带着淋漓的污秽粘液，艰难而坚定地朝着父亲残骸的方向伸去！指关节因用力而发出咔嚓咔嚓的轻微异响！那动作里充满了挣扎的痛苦和一种扭曲的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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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

地下空间另一头，更靠近坑壁边缘的黑暗角落，与混乱核心几乎成了两个极端对比。

一台半嵌入在混凝土残骸缝隙中的设备正在无声运转。外壳是磨砂质感的深灰色金属，侧面有一个闪烁微光的、几乎不可见的“净火（pure Flame）”符号。周绾绾半跪在地，头发有些散乱，额头带着刚才战斗躲避蹭上的灰尘，额角浸出紧张的细汗。她手里紧紧攥着两条细如发丝、泛着幽蓝冷光的神经探针线。

针线另一端，牢牢吸附在雷豹那条瘫在淤泥里的、被毒针扎伤的左臂伤口处！那诡异的暗红异光正在微微闪烁，显然被某种外部力量激活了！

周绾绾的呼吸很轻，却异常急促。在她面前悬浮着一块几乎透明的曲面光屏——净火的“浸入式神经共鸣（Neural osmosis Lattice）”。屏幕上是高速闪过的、混乱无比的破碎画面流！画面跳跃、扭曲，充斥着暴怒、枪火、背叛、巨大的痛苦和难以置信的冰冷推拒！金三角那27枪的记忆碎片被实时捕捉！每一个碎片都像高速撞击的陨石，狠狠砸在周绾绾的意识感知层上！强烈的情绪污染如同实质的电流，让她清冷的脸色也微微发白，瞳孔深处闪烁着高速处理信息时特有的理性光泽，却也带着一丝掩不住的悸动。

【画面碎片：闷热雨林，弹头击打在腐叶上的泥水飞溅…画面碎片：染血的拳套上残留的泥土，一个泰拳搏击的背影…画面碎片：视野模糊晃动，一群兄弟扭曲变形的惊恐脸孔…画面碎片：那双手！那双带着冰冷玉石扳指的手！从背后推来的巨大力量和不容置疑的冷漠眼神！极度清晰的近距离特写——石宇峰那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没有兄弟情分，只有冰冷的计算和弃子可用的决绝！画面碎片：身体被巨力推动扑向枪林弹雨！爆炸火光吞噬视野！深入骨髓的剧痛和彻骨的背叛感！雷豹那瞬间凝固在极致的恐惧和愤怒中的扭曲面孔！】

周绾绾的手指在探针末端的控制纽上快速调整。她的“记忆抽取（Ephemeral Extraction）”天赋正全功率运转，从精神层面强行榨取雷豹这无比关键的一段记忆！她能清晰感受到雷豹那跨越二十年的怨毒与痛苦是何等的炽烈磅礴，这股力量几乎要烧断她搭设的共鸣神经回路！

“情绪能量阈值突破…情感污染等级3级…接近承载上限…” 设备发出几乎微不可闻的警报音。

周绾绾咬着下唇，眼神锐利如鹰。雷豹发狂的状态意外提供了一个绝佳的窗口，放大并具现化了这段被深埋二十年的记忆碎片！这比任何催眠引导都要完整和真实！这不仅仅是石宇峰人性崩塌的证据，更是“青铜密码”如何吞噬持有者情感、催生冷酷权力的重要研究样本！

她无视警报，将共鸣深度再次推高！指尖细微操控，像最精密的脑外科医生解剖着这巨大的情绪肿瘤！

【信息碎片提取中...核心情绪：背叛。核心时间坐标：金三角吞并战第三日…核心关联人物验证：石宇峰（目标Id：001），楚河（协同转移坐标部署）…动机推演关键词：清除失控变量（雷豹），减少清洗代价...】

就在此时，光屏一角的通讯请求灯突然急促闪烁！是林小满！

周绾绾没有立即接通，只是快速扫了一眼光屏侧边的能量读数。坑洞中央，那个坍缩的核心脓包被爆炸干扰后，此刻内部反应更加剧烈，力场读数混乱到了极点！而与它深度缠绕、正陷入“格式化”进程的顾清欢，其生命体征却滑向一个非常危险的悬崖边缘！一个濒死但又蕴含着巨大潜在“污染源”的状态！远比一个死人有价值！

周绾绾眼中精光一闪，手指点开通讯。

林小满冷硬的声音在加密频道响起，没有丝毫废话：“核心融合紊乱加剧！目标顾清欢进入临界融合态！记忆抽取暂停！切换一级警戒，准备截留她脑中正在形成的‘认知污染核（cognitive contagion core）’！那是核心崩溃前最可能析出的‘钥匙’物质！我需要样本！需要完整的神经映射图谱！”

周绾绾眼神一凝，迅速回复，声音同样冰冷清晰：“明白！正在建立目标顾清欢生命体征实时镜像。雷豹通道…还有三十秒！给我三十秒！他的残余记忆里可能有干扰核心格式化进程的关键模式！我需要提取对应神经突触激发图谱！对解析那枚‘污染核’有极大作用！给我权限！”

“……十五秒！”林小满的声音里带着决断性的冷酷和不容置疑。她的电子眼已经锁定了深陷泥沼、正用那只异化的手臂伸向残骸的顾清欢。那青紫色的皮肤下，暗红异芒流动的速度越来越快，显然是那“恶潮”格式化进入了最后阶段！顾清欢自身的意识正在彻底湮灭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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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当！”

雷豹那只举起金属残片刺下的手臂猛地被一股大力格开！并非有人拦他！

是他的身体！

在他高举手臂要刺下去的瞬间，左臂处被周绾绾神经探针汲取记忆的那个位置，猛然爆发出一股诡异而强烈的神经紊乱！剧烈的麻痹混合着针扎般的剧痛瞬间从左臂直冲大脑！像是有人在他脑子里放了一串电花！

他眼前一片血红金星乱冒，举着凶器的手不受控制地一歪！

“噗！”那扭曲锋利的金属片深深扎进陆沉舟头部旁边的轮椅残骸上！离他的耳朵只有不到一寸！刺耳的刮擦声让人牙龈发酸！

剧痛似乎短暂唤醒了陆沉舟一点意识。他极度涣散的瞳孔缩了一下，看清了面前雷豹那因突如其来的麻痹和剧痛而扭曲僵硬的脸，以及那张脸上燃烧的、要将一切焚烧殆尽的仇恨！也看到了那团滚在泥水里的父亲残骸，离雷豹的脚更近！

不能死在这！更不能让父亲的残骸落在顾清欢……或者任何人手上！

求生的本能压过一切！他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被压在残骸下鲜血淋漓的身体猛地向上拱起一点点！剧痛让眼前发黑！同时，他那只勉强能动、沾满血污的右手，猛地抓住了雷豹踩在泥水里那条受伤左腿的脚踝！手指深深抠进他腿上撕裂的伤口！

“呃啊！”雷豹腿上一阵剧痛，差点栽倒！

陆沉舟用尽最后力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破碎的、带着血沫的字音，每一个都像在割破喉咙：“蠢…货…石…宇峰…要害的…是…所有人！……他藏在...‘天眼’…最深处…的秘密…就在…残骸里！……拿…拿去…毁了…他……！”

最后一个字出口的同时，他那只抠着雷豹脚踝的右手猛地松开，却是狠狠一推！力量不大，却巧妙地将雷豹失衡的身体，连同他那条剧痛的左腿，推向了那团就落在附近淤泥里的石宇峰残骸！

“滚…！”

陆沉舟的头无力地垂落，只剩下沉重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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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啊！！！”

剧痛、电击般的麻痹、失衡的推力——雷豹巨大的身体一个踉跄，那条还能动的右腿直接踩进了深坑边缘的泥水，正好一脚踩在那团被淤泥半掩盖的石宇峰残骸上！

咔嚓！

一点微弱的、带着青灰色金属光泽的东西碎裂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