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沉垢潭与生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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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牛怀中，那块紧贴着他胸膛的暗绿色沉垢晶，似乎感应到了他极致的绝望和那近在咫尺的致命剑气威胁，通体猛地一震！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浓烈、更加精纯、带着一种仿佛源自九幽深渊的、令人灵魂战栗的腐朽死寂寒气，毫无征兆地、如同沉睡的太古凶兽被惊醒，猛地从晶石内部爆发出来！

这股寒气不再仅仅作用于阿牛的身体！它如同无形的冲击波，瞬间扩散开来！

“嗡——！”

沉垢晶周围三尺之内的空气，仿佛瞬间被冻结、凝固！连那道激射而至的深青色凌厉剑气，在闯入这片骤然形成的、弥漫着腐朽死寂寒气的力场边缘时，速度竟……肉眼可见地……迟滞了万分之一刹！

虽然只有万分之一刹！快得如同错觉！

但就是这微不足道的迟滞，给了阿牛最后一线生机！

“噗通！”

阿牛借着前冲的惯性，整个人如同滚地葫芦，狠狠向前扑倒！动作狼狈不堪，却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剑气最致命的中心点！

“嗤啦——！”

那尺许长的深青色剑气，带着刺耳的裂帛声，几乎是贴着阿牛的后背头皮掠过！凌厉的剑气瞬间撕裂了他后背本就破烂的衣衫，在他后背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皮肉翻卷、长达尺余的恐怖伤口！鲜血如同泉涌般瞬间喷溅而出！

“呃啊——！”阿牛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剧痛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意识！眼前彻底一黑！

但他知道，不能停！停下就是死！

巨大的痛苦反而激发了他骨子里最原始的凶性！他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意志，强忍着后背撕裂般的剧痛和几乎要昏厥的黑暗，手脚并用，连滚带爬，不顾一切地朝着杂役处外、通往沉垢泉方向的崎岖山路，亡命狂奔而去！身后拖出一条长长的、触目惊心的血线！

“小畜生！哪里跑！”林风眼睁睁看着阿牛在最后关头诡异避开要害，又如同丧家之犬般拖着血线逃窜，脸上的怨毒和愤怒瞬间攀升到顶点！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三天酷刑积累的滔天怒火彻底点燃！

他再也顾不上身体的僵硬和剧痛！枯爪般的右手猛地一抽！

“铮——！”

长剑终于完全出鞘！

一道清冷如秋水、却蕴含着无尽杀机的寒芒瞬间照亮了污秽的空地！

林风眼中杀意暴涨，拖着依旧僵硬麻木、覆盖着残冰的双腿，如同索命的恶鬼，朝着阿牛逃窜的方向，跌跌撞撞、却又带着一股同归于尽般的惨烈气势，狂追而去！

他每一步踏下，地面残留的幽蓝冰屑都被踩得粉碎！冰冷的杀意混合着沉霜石残余的寒气，如同无形的风暴，席卷着整个杂役处！

沉垢泉方向，亡命的奔逃与索命的追杀，在惨淡的月光下拉开了血腥的序幕！

阿牛眼前阵阵发黑，后背的剧痛如同跗骨之蛆，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口，带来撕心裂肺的痛楚。鲜血浸透了破烂的衣衫，顺着裤腿不断滴落，在冰冷的山路上留下蜿蜒的暗红色痕迹。冰冷的夜风如同刀子般刮过裸露的伤口，冻得他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牙齿疯狂地打着寒颤。

但他不敢停！甚至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林风那如同恶鬼般的咆哮和越来越近的、带着浓烈血腥杀意的剑气波动，如同死神的丧钟，在他身后疯狂敲响！

跑！

跑向沉垢泉！

跳下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他咬紧牙关，牙龈都渗出了血丝，混合着嘴里的铁锈味。怀中的沉垢晶紧贴着胸膛，那冰冷的触感和残留的死寂寒气，此刻成了支撑他亡命奔逃的唯一慰藉。他能感觉到，后背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在沉垢晶散发出的诡异寒气侵蚀下，流血的速度似乎……减缓了一丝？但那冰冷死寂的气息渗入伤口，带来的是一种更加深入骨髓的剧痛和一种……仿佛血肉正在被缓慢侵蚀的恐怖感觉！

三里山路，在亡命奔逃和索命追杀下，转瞬即至！

沉垢潭那熟悉的、令人作呕的淤泥腥气混合着浓重的水汽，扑面而来。浑浊发绿的潭水在惨淡的月光下，如同一块巨大的、腐烂的翡翠，散发着浓烈的死寂气息。

“噗通！”

阿牛冲到潭边，没有丝毫犹豫！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如同扑向最后生路的飞蛾，一个猛子，狠狠扎进了那冰冷、粘稠、散发着浓烈死亡气息的潭水之中！

冰冷刺骨的潭水瞬间包裹了他！后背的伤口如同被亿万根冰针狠狠刺入，剧痛让他眼前彻底一黑，差点当场昏死！巨大的水压和刺骨的寒意疯狂挤压着他早已透支的身体！他强忍着非人的痛苦，手脚并用，拼命地朝着潭水深处的黑暗潜去！拨开缠绕上来的、如同水鬼头发般的腐烂水草，朝着记忆深处那片可能藏身的淤泥区域亡命下潜！

就在他身体刚刚没入浑浊水面的下一瞬——

“轰——！”

一道凝练如实质、带着刺骨杀意的深青色剑气，如同撕裂夜空的闪电，狠狠斩在了他刚刚站立的水岸边！

“嘭！！！”

一声沉闷的巨响！

坚硬的岸石如同豆腐般被剑气轻易切开！碎石混合着淤泥冲天而起！潭水被恐怖的剑气余波掀起数尺高的浑浊浪花！

林风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岸边！他浑身湿透（追逐中沾染了阿牛的血迹和夜露），脸上覆盖的冰霜大多崩落，露出下面青紫肿胀、扭曲狰狞的面容。那双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阿牛消失的浑浊水面，充满了无尽的怨毒和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残忍快意！

“嗬嗬……小杂种……你以为……躲进这污秽之地……就能逃得掉？！”林风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浓烈的血腥味，如同夜枭啼哭，“老子……今天……就让你……葬身……这沉垢潭底……和那死鬼孙老栓……作伴！”

他枯爪般的右手紧握长剑，剑尖直指浑浊的潭面！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恐怖、更加凝练的深青色剑气，如同实质的毒龙，在剑身上疯狂汇聚、压缩！

潭水深处。

阿牛拼命下潜。

光线迅速消失，四周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墨绿黑暗。冰冷的水压如同巨山般挤压着他的胸腔，后背的伤口在冰冷潭水和死寂寒气的双重侵蚀下，传来一阵阵深入骨髓的剧痛和麻木。肺部如同要炸开，氧气即将耗尽！

他像无头苍蝇般在黑暗的淤泥和水草间乱窜，巨大的恐惧和冰冷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他紧紧包裹。

死路！

这里是真正的死路！

林风就在岸上！他根本无处可逃！

就在他肺部火辣辣地疼，意识因为缺氧而开始模糊，几乎要放弃挣扎，任由身体沉入无尽黑暗的潭底淤泥时——

他胡乱划动的手，在搅动一片异常粘稠冰冷的淤泥时，指尖……似乎再次触碰到了某种……坚硬、冰冷、带着极其隐晦死寂寒意的……块状物？！

沉垢晶？！

还有？！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骤然划过的闪电，瞬间劈开了阿牛绝望的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