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涅盘初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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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如何？”谢云澜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少了几分之前的绝对掌控，多了一丝探究。

林晚感受着体内前所未有的轻松，背脊的伤口虽然依旧存在，但那股蚀骨的阴寒和剧痛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热的麻痒感，仿佛新肉正在生长。她尝试着动了动手指，虽然依旧虚弱，却已不再像之前那般沉重无力。

“还…死不了。”林晚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自嘲。她抬起头，看向谢云澜，“多谢国师…救命之恩。”这句话，带上了几分真心。无论谢云澜初衷如何，没有他的药浴和压制，她撑不到神格爆发的那一刻。

谢云澜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回应这句感谢。他转身，从旁边一张寒玉案上拿起一套折叠整齐的、月白色的崭新衣裙，放在浴斛边缘。

“换上。”依旧是命令的口吻，却少了之前的冰冷疏离。

林晚看着那套质地柔软、做工精致的衣裙，又看看自己身上那身被药液浸透、破烂不堪的粗布劲装，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谢云澜不再停留，转身走向高台边缘的水晶平台，背对着浴斛，负手而立，仰望着穹顶外的浩瀚星河。玄七如同影子般无声出现，垂手侍立在一旁。

林晚忍着身体的虚弱和背脊的麻痒，迅速从浴斛中起身，擦干身体，换上那套月白色的衣裙。衣裙尺寸竟意外地合身，柔软的丝绸贴在肌肤上，带来久违的舒适感。她将依旧温热的青铜残片贴身藏好，感受着眉心胎记那平稳而温热的悸动，一种新生的力量感在体内悄然滋生。

她走到谢云澜身后不远处站定。水晶地面倒映着她月白色的身影和谢云澜玄青色的孤绝背影。

“巫族的手段，比本座预想的更阴毒，也更…迫不及待。”谢云澜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寂静，带着一丝冰冷的杀意，“他们不仅想杀本座，更想…将你这新生的火种，扼杀在萌芽之中。”

林晚心中一凛。暖玉镯的陷阱，赤霞髓的炸弹，还有那针对谢云澜的窃命邪术…巫族的目标，从来都是拥有神格碎片的所有人！

“国师接下来…有何打算？”林晚问道。

谢云澜缓缓转过身。星辉洒落在他银色的发丝和俊美的侧脸上，那双深潭般的眸子在幽蓝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他看向林晚，目光不再仅仅是审视工具，而是带上了一种…近乎平等的考量。

“巫族藏于暗处，操控傀儡，防不胜防。”谢云澜的声音低沉，“本座需要一双…能看穿一切虚妄的眼睛，替本座行走于明处，将那些藏匿的毒虫…一一揪出！”

他的目光落在林晚那双清亮的眸子上，意思不言而喻。

“而我…需要力量，需要立足之地，更需要…复仇的资本。”林晚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缩地说出自己的条件。侯府的弃女身份已无法回头，西郊田庄更是绝路。眼前这位重伤却依旧掌控着庞大资源的国师，是她目前唯一的、也是最好的选择。

谢云澜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弧度冰冷而莫测。

“力量，本座可以给你。”他缓缓道，“立足之地…本座也可以给你。”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林晚身上那套月白色的新衣，“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永宁侯府弃女林晚。”

他苍白修长的手指，隔空对着林晚眉心那灼烫的胎记，虚虚一点。

“你名…玄凰。”

玄凰！凤凰涅盘，玄色为尊！

林晚（不，此刻起，她是玄凰）的心脏猛地一跳！这个名字，如同烙印，带着谢云澜的认可与…沉重的期许。

“至于复仇的资本…”谢云澜的声音带着一丝掌控全局的漠然，“那就要看你这双‘眼’，能为本座…寻来多少‘日精月华’了。”

他不再多言，转身走向高台中央。玄七立刻推来那架紫檀轮椅。谢云澜坐入轮椅中，闭目调息，仿佛刚才的对话耗尽了他最后的气力。

玄凰站在原地，月白色的衣裙在星辉下流淌着清冷的光泽。她感受着眉心胎记平稳的灼热，体内新生的力量，以及…背脊伤口处那残留的、却已不再致命的麻痒感。她缓缓抬起手，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肩颈处——那里，被巫毒侵蚀的焦黑伤口边缘，在新生肌肤的映衬下，竟隐隐浮现出几道极其细微、如同天然纹身般的赤金色流线型纹路，如同…凤凰初生的翎羽印记。

她走到巨大的水晶平台边缘，俯视着下方灯火零星、如同棋盘般的京城。目光穿透夜色，仿佛看到了侯府那金碧辉煌的屋宇，看到了林妙那张怨毒的脸，看到了范金莲虚伪的笑容…

复仇的火焰，在新生凤凰的眼底，无声燃起。

“玄七。”谢云澜闭着眼，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去查。三日内，本座要知道，京城所有能接触到前朝贡玉的玉匠…尤其是，永宁侯府近十年采买玉器的所有经手之人。”

“是！”玄七躬身领命，身影无声地消失在阴影中。

玄凰收回目光，看向轮椅中闭目调息的谢云澜。月光勾勒着他苍白而完美的侧脸轮廓，脆弱与强大在他身上矛盾地交织。她忽然开口，声音平静：

“国师大人，那块崩碎的赤霞髓…碎片还在吗？”

谢云澜缓缓睁开眼，深潭般的眸子看向她，带着一丝询问。

玄凰的指尖轻轻拂过自己肩颈处那新生的、带着凤凰翎羽纹路的肌肤，目光灼灼：“巫族能用它设下陷阱…我们，为何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微微勾起唇角，那笑容在星辉下，带着初生凤凰的锐利与…一丝冰冷的锋芒。

“比如…开一间…专售‘祥瑞’的…古董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