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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瑞丽口岸的梧桐叶开始泛黄。

我穿着父亲遗留的旧军装,布料磨得发薄,肩章线缝里还卡着半片槐花——那是黑子归家那晚,沾在它毛上带进城里的。

黑子趴在脚边,耳朵却始终竖着,监听着过往车辆的异常响动。

它后颈的伤已经结痂,可每当阴雨天气,还是会疼得整夜舔舐自己的爪子,肉垫在水泥地上蹭出细碎的沙沙声,像在数算那些再也回不去的乡野夜晚。

“小川哥,该换岗了。”

阿月抱着保温桶走来,发梢还沾着晨露。

她是寨子里的医生,也是父亲战友的女儿,自从上次在牛棚获救后,总以“给黑子换药”为由往检查站跑。

保温桶里永远装着驱寒的姜汤,还有她亲手烤的玉米饼,带着柴火的香气,却总在边缘留着焦痕——我知道那是她故意的,因为父亲生前最爱吃烤糊的边角。

阿月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银针,针尾系着红绳,和她腕上的刺青同色。

那道蛇形刺青藏在袖口下,只有换药时偶尔露出半截,青黑色的纹路像条冬眠的蛇,让我想起老刀团伙的标记。

但她指尖永远带着草药味,给黑子处理伤口时,会哼父亲教我的边防小调,跑调的旋律里藏着某种心安。

黑子突然站起来,尾巴僵直地指向远处的集装箱货车。

我按住它的脊背,掌心感受到它肌肉的紧绷——这是发现可疑目标的信号。

货车司机是个戴墨镜的中年男人,递驾驶证时指尖微微发抖,袖口露出半枚蛇形刺青,正是老刀团伙的标记。

驾驶证上的地址是三年前就被捣毁的村庄,换证日期却在半个月前,油墨味新鲜得像是刚从打印机里出来。

“例行检查。”

我接过阿月递来的防爆棍,金属棍柄上刻着父亲的名字缩写,是他当年亲手用军刀刻的。

司机打开后车厢的瞬间,腐木味混着淡淡奶香涌出来,十二只装着幼犬的铁笼整齐排列,每只小狗脖子上都系着红绳,正是黑子小时候戴过的样式。

但它们的眼神浑浊,鼻头干燥,不像普通幼犬那样活蹦乱跳,更像被注射了某种镇定剂。

黑子突然发出低吠,鼻子在铁笼间快速移动。

当它经过第三只铁笼时,前爪猛地拍向笼门,喉咙里溢出压抑的呜咽。

我凑近细看,发现那只黑背幼犬胸前竟有撮月牙形的白毛,像极了黑子幼年时的模样,只是毛色更灰,像是长期营养不良。

幼犬的爪子扒着铁笼,指甲缝里嵌着半片带血的碎布,布料纹路和父亲旧军装的内衬一模一样。

司机突然转身就跑,墨镜掉在地上露出眼尾的刀疤——是老刀的副手“蛇眼”。

他的逃跑路线直奔芦苇荡,那里曾是父亲追捕毒贩时踩中地雷的地方。

我吹响警哨,黑子已经如离弦之箭追了上去,右前爪的肉垫在柏油路上拖出血痕,却比在牛棚时快了三成。

边境的芦苇荡里,蛇眼突然转身甩出匕首,寒光映着黑子跃起的身影,我握枪的手沁出冷汗,想起父亲日记里写过,蛇眼曾是缅甸猎人,擅长用毒针猎杀野兽。

枪响在黑子落地后响起,不是我的枪。

阿月举着父亲留给我的信号枪,枪口还冒着青烟。

蛇眼的匕首“当啷”落地,黑子趁机咬住他的手腕,却在撕咬的瞬间突然抽搐——蛇眼的袖口藏着毒针,刚才的攻击只是幌子,针尖上的蓝色毒素已经顺着黑子的犬齿渗入血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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