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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怎么熬?在这冻死人的木头盒子里,听着外面催命的脚步声,等着不知道啥时候会再撞进来的煞星?
巨大的无力感和绝望,沉甸甸地压下来。连老耿那挺直的腰背,似乎都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丝弧度。
就在这时。
一直闭目调息的江屿,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脸色依旧苍白,嘴唇也干裂着,可那双眼睛里的光,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沉静,都要亮!像是被风雪淬炼过的黑曜石,带着一种穿透迷雾的锐利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掌控感。
他那只覆盖在我伤手上的手,极其轻微地收紧了一下,温润的热力源源不断传来。他没看门口,也没看老林,目光平静地扫过角落里冻得缩成一团的小石头,扫过捧着空碗、眼神茫然的赵家兄弟,最后落在火塘边缘那堆埋着土豆的暗红灰烬上。
“老耿叔,”江屿开口了,声音嘶哑低沉,却异常清晰地响在死寂的屋里,“土豆…该扒出来了。”
老耿愣了一下,锐利的目光投向江屿。老林擦枪的动作也彻底停了,浑浊的眼睛眯了起来,带着审视。
江屿没等回答,极其艰难地、用手撑着冰冷的夯土地面,一点点地…试图站起来!他的动作很慢,身体因为虚弱和剧痛还在微微颤抖,每一次用力都牵扯着肋下的伤处,眉头死死拧着,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你…”我刚要伸手扶他。
江屿那只按在我伤手上的手却微微用力,阻止了我。他咬着牙,额头青筋贲起,硬是凭借一股狠劲儿,摇摇晃晃地站直了身体!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杆终于刺破风雪、倔强竖起的旗!
他踉跄着,一步,又一步,走到火塘边。每一步都沉重,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他弯下腰,不顾灰烬的滚烫,伸出那只没受伤的手,极其精准地探进暗红的灰堆里,飞快地扒拉出几个烤得焦黑、热气腾腾的土豆疙瘩!
滚烫的土豆烫得他手指一缩,但他只是眉头皱了一下,就稳稳地将那几个冒着热气的黑疙瘩抓在手里。
他转过身,目光平静地扫过屋里每一张惊愕的脸。
他走到小石头面前,蹲下身,把最大、烤得最透的一个土豆,塞进他冰凉的小手里。“抱着,暖暖手。”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温和。
小石头捧着烫手的土豆,小嘴张着,黑亮的眼睛里全是懵懂的信任。
江屿又走到赵大山面前,把另一个土豆塞进他手里。“吃。”一个字,简单,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赵大山捧着土豆,看着江屿那张依旧没什么血色、却异常沉静坚毅的脸,喉结滚动了一下,用力点了点头。
最后,江屿走到他弟赵大柱面前。赵大柱还缩在墙角,看着递到眼前的焦黑土豆,又看看江屿平静的眼神,脸涨得更红了,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拿着。”江屿的声音没什么起伏。
赵大柱哆嗦着接过土豆,烫得直倒手,却死死抓着没松。
江屿手里只剩下一个最小的、烤得有点焦糊的土豆。他看也没看,极其自然地掰开,一半塞进自己嘴里,用力咀嚼着,仿佛那焦糊的炭味是人间美味。另一半,却递到了我的面前。
我看着他沾着炭灰的嘴角,看着他被烫得发红却稳稳拿着土豆的手,看着他眼睛里那份平静的、仿佛天塌下来也能扛住的沉静,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又滚烫。
我伸出手,没去接那半块土豆,而是用没受伤的左手,极其小心地、轻轻地拂掉他嘴角沾着的炭灰。
指尖下的皮肤,冰凉汗湿,却带着一种蓬勃的生命力。
江屿的动作顿了一下,暗沉沉的眼睛看着我,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为一片深潭般的沉静。他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把剩下那半块土豆强硬地塞进我手里,然后转身,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一步步挪回墙边,靠着墙滑坐下去,闭上眼睛,继续调息。
整个过程,他一句话都没多说。
可屋里那股子沉甸甸的绝望和恐慌,却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
老耿抱着胳膊,看着江屿坐下的背影,又看看捧着土豆、眼神里重新燃起一点活气的赵家兄弟,再看看小石头抱着热土豆傻笑的小脸。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扯了一下,几乎看不见,却像寒冰裂开一道暖缝。
老林浑浊的眼珠子盯着江屿胸口那块温吞搏动的铜斑,又看看他手里那半块焦糊的土豆,最后目光落回自己擦得锃亮的枪管上。他沉默了片刻,拿起那块油布,重新慢吞吞地擦拭起来,只是那动作,似乎比刚才…轻快了一丝丝?
“咔嚓。”
老耿走到火塘边,用脚拨开灰烬,自己也扒拉出一个烤好的土豆,掰开,一半扔给老林,一半自己啃了起来。动作干脆利落。
赵大山和赵大柱兄弟俩对视一眼,也顾不上烫,捧着土豆狼吞虎咽起来。小石头学着样,小口小口地啃着热乎乎的土豆瓤,烫得直哈气。
食物的热气,混杂着硫磺和焦糊味,在这冰冷的绝境木屋里弥漫开。
屋外,风雪依旧呜咽。那拖沓沉重的脚步声,依旧在四周徘徊不去。
可屋里,却多了一股子难以言喻的劲儿。那股劲儿,来自墙边那个闭目调息、胸口温吞搏动的男人。他什么都没说,却用半个土豆,把一盘散沙似的恐惧,硬生生捏出了点人形。
暖意,不再只是心口那块铜斑散发的温度。
它像一颗深埋冻土的种子,在风雪交加的黑夜里,被这无声的担当和沉静的力量悄然催发,终于在这小小的木屋里,顶开坚冰,扎下了第一缕纤细却无比坚韧的根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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